“陰婚?”
從容驚訝得連茶杯都端不穩差點摔了,好在琮般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才沒讓滾燙的茶水濺出來燙到她。從容卻無暇顧及,隻一個勁追問顧老夫人。後者的視線還在他們未曾放開的手上,聽得從容一疊聲地呼喊才回過神來。
“是有這麼個說法,”顧老夫人道,“年輕男女因故離世,家裏人怕他們一個人在地下孤單便會托請鬼媒幫著配陰婚,並骨合葬,也可以防止鬼魂回來鬧騰,家裏雞犬不寧。不過話說回來,你突然問起這個做什麼?”從容隻道是在外聽來的,顧老夫人也不懷疑,笑嗬嗬地把他們往回趕,“出門赴宴也累了,晚膳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給顧夫人請安時倒被留了片刻。顧夫人讓她別把今日齊悅芬的事情放在心上:“你是我千挑萬選娶進門的媳婦,這一點就不是旁的什麼人能比得上的,你可要記住了。”
從容溫馴地應是。見狀顧夫人更加欣慰,隨即問起她的消息來。
嫁進來已有近兩月,從容身上還沒動靜,雖說顧夫人沒怎麼催過她,可她自己也著急。然而這事卻是急不來的,她和顧琮般之間的事不可為外人道,所以就連碧璽幾個貼身服侍的都不知道他們之間不過隻同房一次而已,僅有一次,就算是取得進展也是近些天,也不過是由兩床被子換成一床罷了。可這些事她怎好與婆婆細說,隻怕後者會以為是她無能,不能服侍好相公,說不定還會為他納一房妾室。因此她隻能紅著臉唯唯諾諾,就是不敢搭腔。
回到房裏琮般已經梳洗好歪在大迎枕上看書,見她回來招手讓她過去。“娘留你做什麼?”他看著從容臉上還未完全消下去的緋紅十分不解。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倒令從容又想起她離開時顧夫人說的話來,登時連耳尖也染上一抹動人的紅色。琮般早已過了懵懂無知的年紀,看到這副模樣哪裏還不懂,隻得幹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兩人一時無話,一個繼續看書,一個就拿出針線做襪子,氣氛雖然沉默但也透露著溫馨。
心裏裝著事無暇顧及手中活計,從容稍一錯神便紮到自己手指,不由哎呀一聲痛呼。聽到動靜的琮般坐過來將她手指包進帕子裏,她不好意思地準備抽回手,冷不防聽到了琮般淡淡的聲音:“你從娘家回來就有些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雖然語氣平淡但掩蓋不了其中的關切之情。這是她的相公,從容本就沒想著瞞他隻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現下他主動問起,從容趕緊將一切告訴於他,末了十分憂心地問道,“這該怎麼辦?”
琮般似被震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這件事不是我等小輩可以開口置喙的,而且太過複雜,其中很多關竅除非是深諳此道的人否則就怕犯什麼忌諱,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牽涉其中為好。”
話確實是這樣說沒錯,理性告訴從容必須如此,可腦海裏浮現出從央傷心欲絕的模樣又令得她不由沉默。她其實很喜歡從央這個妹妹——溫和乖巧,對人一腔熱誠,雖然和性格活潑的妹妹從雨在一起時總是被壓住光彩,但是那份沉靜嫻雅也讓她就算靜站在那也無法忽視。私心裏她是想幫她一把的,然而琮般接下來的話宛如一瓢冰水當頭澆下,頓時什麼念頭也沒有了。
琮般道:“自大周開國以來雖不禁配陰婚等習俗,但從沒有活人相配的先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也就是說,如果想遂了從央的心願,她就必須得死,是這樣嗎?
從容當然不願意。她自然希望妹妹開心,但如果是要拿從央的命來交換的話那萬萬不行。可她心裏總有一團陰影讓她沒法下定決心:“難道不聞不問嗎?萬一從央她拗上了……”
琮般顯然也想到這一層,略略思索一陣心中總算有了主意:“這樣,你告訴世子夫人先想法穩住她,至少也要看著她別做什麼傻事。我找人去打聽一下最近有哪家為家中身故公子配陰婚的,之後的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