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煉丹爐……有點特別。”
陸雲卓用手指試探著摸了一下,嗞的一聲從他手上燙出熱氣。他縮回手的時候,指腹上的皮膚已經燙焦。
“雲卓。”
門口傳來黎言的聲音,陸雲卓下意識往後一看,應了一聲。
“師父你煉的藥什麼時候好?要是一直找不到青青,你的藥會不會失效啊。”
黎言站在門口淡淡的說:“不會。”
“哎師父,你說青青跟秦哥去哪兒了?那天西城幻境這麼大動靜,他們倆不會跟妖獸同歸於盡了吧!”
陸雲卓揉著指腹僵硬的皮膚,一邊往外走。
“早知道,那天我一定跟著青青。”
他看起來有點沮喪還有點後悔,黎言朝他伸手。
“沒那麼多早知道,往好處想,他們兩人或許有奇遇。手給我,摸它幹什麼?”
他說話的口氣儼然跟之前沒什麼不同,像個慈愛的長輩。他拿著陸雲卓的手指看了看,給陸雲卓一瓶藥。
“按時塗抹,一天三次。”
陸雲卓:“師父我用不著這個,這連傷都算不上。許姑娘怎麼樣了?那天她被墨冥抓起來,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不省人事了,昏了這麼多天……”
他想說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莫名被黎言的眼神掃了一下,後麵的話沒說出來。
“她醒了,你去做些吃的。”
“好嘞。”
陸雲卓嘴上爽快的應了,一直到他出門都沒發現檀青青。
在陸雲卓走後,檀青青看見黎言投來的目光。他微微笑了一下,表情仍舊溫和淡漠。
“別急。”
他說完就走了,隻剩下地上一動不動的小金光和被烈火炙烤的檀青青。
檀青青緩緩垂下眼皮,體內氣息凝滯,靈力微弱,好像被燃燒的烈火蒸幹。
她看著外麵的小金光,覺得愧疚。
它當初隻是一隻小刺蝟,在霧林裏生活,偶爾被欺負。
如果沒有遇見檀青青,它或許還是一隻普通的小獸,但它會很健康吧。
秦觀雲呢?
如果不是她,也許聖境不會被毀,聖族不會被滅,他即便從小就異於常人,也應該會安穩度過餘生。
檀青青陷入自責,仿佛落入泥沼。
就在這時卻有個聲音告訴她。
“不是。”
小金光顫巍巍的支起腦袋,它的毛發帶血,色澤晦暗,但它告訴檀青青。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是聖境的希望,你是霧林最後一朵雪上聖花。”
它說:“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早就死了。”
它從地上爬起來,虛弱的根本站不穩,但它挪動四肢向檀青青靠近,用盡全力。
“我救你出去。”
它的毛發乍起,妄圖打開囚著檀青青的青銅鼎。檀青青衝它搖頭,想告訴它快走,去找秦觀雲,可她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小金光努力想救她出去,毛發抨擊青銅鼎發出聲音,外麵傳來腳步聲,很快就會有人來。
黎言聽見聲音的時候,他整坐在床邊跟醒來的許如意說話。他一臉淡笑溫聲輕語回答許如意的問題,克己守禮。
“我認識你,你叫如意。”
床上的許如意眨了眨眼睛,重複著自己的名字。她醒來之後腦袋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什麼睡著。不記得她為尋找青玉簪返回幻境,後來碰見墨冥。
她隻在聽見如意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一絲熟悉感。
黎言還想說:“你有一個……”
隔壁忽然傳來響動,他起身朝外走,告訴如意等一下,他馬上就來。
如意叫他:“你還沒說我有一個什麼呢?”
她像一張被揉皺的白紙,迫切想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過去,才能讓她心中總是有種悵然若失的難過。
黎言說:“等我回來跟你細講。”
許如意的過去有多少能讓她知道,有多少需要抹掉,從她醒來這一刻開始,都有黎言說了算。
他抬腳走向隔壁,不管誰都沒辦法擋住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從一開始就想好了結局,這一切都順著他的方向在走。
現在,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他要的,從來都沒變過。
但當黎言的身影出現在青銅鼎前,卻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旁邊散落這他從東海尋來的落木,為了燒那株不開的花。
他腳步輕,甚至走進去的時候小東西還沒反應過來。
“霜兒怎麼跑到這來了?”
許霜被忽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有輕微的詫異。她蹲在地上看著昏厥的小金光說:“黎叔叔,這隻小狗真好看,它的毛是金色哎。”
黎言點頭。
“你喜歡?”
許霜說:“喜歡啊,可它一動不動是不是快要死了。”
黎言說:“沒關係,它的毛皮還在。”
許霜怔了一下,並沒有理解清楚黎言這句話的意思。她微微歪了腦袋,指著地上的落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