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秦正安慰著魚若，向野突然跑過來，“殿下，複統領回京了！”
這個時候回京可不是什麼好事，長秦趕緊吩咐：“讓人給他傳信，先回南大營待著……”
“殿下！”管家氣喘籲籲地邊跑邊喊：“殿下！剛剛宮裏傳出消息，皇上要當庭杖殺複統領！”
連向野都愣了一愣，“殿下……”
“備馬，入宮！”
長秦一路縱馬到了宮門前，衝進禦書房時顧頃正在罵：“朕讓你剿匪，你倒好，把皇姐的名聲剿成現在這個樣子！”後麵跟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應該是把桌子掀了。
“陛下！”她衝進去，按住了顧頃的手，“陛下息怒。”
顧頃一看見她就安靜了下來，隻是眼裏還帶著紅，“皇姐，你怎麼來了？”
複容正跪在那裏，叫了一聲：“殿下。”
長秦看顧頃這幅樣子，當即退兩步，一掀衣擺，同複容一起跪下。這一跪，把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顧頃下過令，長公主可免一應君臣之禮，所以長秦除了顧頃登基那天和各種祭祀上跪過他，其餘任何時候都沒跪過。
旁邊的小太監也不敢站著了，一個個都趕緊跪在旁邊。
顧頃連忙要去扶她，“皇姐！皇姐這是幹什麼？”
“陛下。”長秦一個眼神讓他停了動作，“陛下，複容乃是我的舊部，南大營的軍紀也是我當年一手製定，如今發生這樣的事，臣有不可推脫之責，但還請陛下明鑒，此事尚有疑點，萬不可僅憑坊間謠言給複統領定罪！”
顧頃眼睛都快紅透了，惡狠狠地盯著旁邊的複容，咬牙切齒道：“朕知道了，剛剛是朕莽撞，皇姐快起來。”
長秦搭著他的手站起來，心想這撲通一聲跪下去還挺痛。
“皇姐，你說的疑點是什麼？”
長秦看向複容，“你來說。”
“是。”複容跪著，將當天的事情一一道來：“……那些人雖然未執寸鐵，卻凶猛強悍，根本不像是吃不飽飯的流民，哪怕隻剩最後一口氣，都還想起身攻擊，我們實在沒辦法才動的手，本想留一兩個活口作證，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想活，哪怕不殺，他們也找辦法自盡，所以才釀成今日之禍。陛下，砍殺庶民實非本心，但臣自知口說無憑，願受陛下責罰！”
長秦看著顧頃，看他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便說：“陛下，我與沈清已經查到了此事的幕後勢力，乃是個來曆不明的邪教，想要禍亂京城，意圖謀反。”至於庫若教後麵還有沒有什麼人，她現在也不得而知。
顧頃嚇了一跳，“什麼？謀反？”
“是。”長秦麵色凝重：“看如今形勢，他們此番已然得逞，不可再姑息，陛下，不可再坐以待斃。”
顧頃慌了，“那……那怎麼辦？”
長秦猶豫了一下，抬手遣散了所有太監，後退兩步，“臣沒能教導好下屬，請陛下責罰。”
“皇姐你這是……”
“殿下……”
“請陛下將複容下獄，罰臣禁閉府中反省。”
皇帝像是終於明白了，“皇姐要親自去查？”
“是。”這件事太蹊蹺，她不能待在許京城什麼都不做，那些人已經到了京城，說不定很快外麵的局勢會比現在的許京城更糟糕，她必須找到那個源頭。
“不行！”顧頃想都沒想就拒絕，“他們的目的既然是你，你現在出去，不是正好狼入虎口嗎？就算要去，也要帶著護衛正大光明地去……”
“陛下，他們的目的不是我，是皇家威信。現在第一件事，是安撫民心，所以要將我禁足，第二是要查清楚幕後之人，但敵人暗，我們在明，若是大張旗鼓必定一無所獲。”
她說的句句在理，但顧頃依舊在猶豫。
長秦催促到：“陛下，不能等了。”
顧頃滿眼憂愁，“……皇姐，你真的不會受傷嗎？”
長秦安撫道：“放心，整個大許，能傷得了你阿姊的有幾個？”
“都怪我太沒用，事事都要阿姊擔心。”
“陛下別多想，先帝臨終前讓臣輔佐陛下，臣自當竭力，況且為帝王分憂本就是為人臣的職責。”
“阿姊……”
旨意很快下來，長秦在長公主府大門口接旨，周圍的百姓聽得清清楚楚。
——長秦長公主禦下無方，令禁足府中思過，無旨不可擅出。
長秦站著接了旨，退後，關府門，砰的一聲，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外。
長公主府閉府和複容入獄的消息立刻傳得滿城皆知。百姓們議論紛紛，有罵她活該的，還有說她不該再留在許京城的，長秦婦孺買菜隨手將爛菜葉子扔在府門口，稚子編了歌謠，天天圍在府門前唱。本來還有侍衛哄人，後來侍衛也進去了，便徹底沒了人管。
而長秦，就坐在後花園裏，扇扇子曬太陽，一點也不急。
魚若看她仿佛看一條鹹魚，“你能不能挪挪屁股，不是要出去查案嗎，怎麼還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