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盧家往事(1 / 2)

8號晚我隨第二批學生來到宛平,我在宛平屬於後方支援,除了包紮傷員給醫生打打下手,還會幫忙運點不是太重的物資。

這天前方傳來消息,盧溝橋北駐守連隻餘四人,其餘全部犧牲。我不敢看他們的樣子,不僅是對生死的畏懼,更是對鮮活生命驟然逝去的不敢置信。

去前線送物資的同學哭的悲慟:“地上全是我們的同胞,鬼子的炮彈炸的現場血肉模糊,我甚至不能讓他們完整的入土為安”。

為這些戰士整理儀容的時候,我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落,我嚼穿齦血,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許哭,為國戰死是軍人最高的榮譽,他們是光榮的。手哆嗦的不成樣子,旁邊的同學摟著我讓我坐著冷靜一會,我一下跌坐在地上,嘴裏念念叨叨:“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不,不要報應,要報複,畜生…畜生…還給他們…對,還給他們…”

盧溝橋北失守的消息令整個後方氣氛沉沉,直到9號淩晨。

“捷報!捷報!二十九軍收複永定河東失地!”

突如其來的消息驚醒了每一個睡夢中的人,每個人都在歡呼“我們勝利了!”這場勝利給當時的中國人帶來了勝利的希望。

而我們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裏,不知道更大的危急已經到來。

七月下旬,日軍開始大規模進攻,越來越激烈的戰鬥使我們都繃緊了精神,在我們的提心吊膽的擔憂中,噩耗接連傳來。

1937年7月26日,日軍攻占廊坊。

1937年7月28日,日軍對北平發動總攻擊。副師長佟麟閣和師長趙登禹殉國。

1937年7月29日,北平淪陷。日軍直上天津。

1937年7月30日,天津淪陷。

我在短短幾天裏就成了亡國奴,北平淪陷後,在混亂裏我摸黑向家裏跑,我從未像這樣想見到盧庭芳。日軍在街上大搞入城儀式,“畜生!”我恨恨的罵了一句。憑著對北平的熟悉,走一路偏僻小路,從小胡同到門口,剛一輕敲門,門就打開了個小縫。盧庭芳一把把我拉進去,一臉著急上火,匆匆走進裏屋,他就壓低了聲音說:“北平有近千名學生殉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殉國的是你?”

他看著狀若瘋癲的我,給我端了一碗放坨的麵:“我是個半殘廢,路走多了都要喘,找你都沒法找!不讓你去還說我不是個男人,強種,你一天天的就和我強吧!”

見到他這一刻我有一種家的感覺。

我憋著聲痛哭起來:“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盧庭芳,北平淪陷了,我們成了亡國奴了!”

盧庭芳摟著我,輕拍兩下,“我知道,我知道,瑾玉,可是我們不能讓嚇破了膽,總有一天,我們會把這些畜生趕出中國去!”

我去宛平縣之前,盧庭芳攔著我,我摔了桌子上的茶杯,指著他說:“盧庭芳你不是男人,國將不國,你還貪生怕死,你不能去我能去,我要讓小鬼子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