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籠中雀(1 / 2)

綰煙目送衛長慕遠去,起身之後,還沒來得及和燕枝說上話,就看到她扶著那仿佛九死一生的秉文院婢女,關切地將手帕遞出去。

婢女詫異地抬起頭來,害怕她做出另外的舉動,立刻推開麵前的手帕,含糊說道:“我、我得去告訴院裏的人,二公子回府了。”

夫人的舊疾將養了許久,今日二公子又親自到侯爺那邊……想必府外別苑是不用再去了。

婢女注意到穿廊裏來回走動的人,胸口停頓了幾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懼意,然後像是有意和她們保持距離,見到夫人院裏的人,打了個照麵就側身而過,快步離開了。

“你們是宴竹院派來的?”被董嬤嬤打發來尋人的小婢女左右看了看,沒有給她們好臉色,撂下這句話,“董嬤嬤正催得緊,也不知你們在這穿廊裏磨蹭些什麼。”

說罷便轉過頭,徑直往剛才的路徑邁步走了。

燕枝提著食盒匆忙趕到小婢女身後。

當然,她另一隻手牽住綰煙的衣袖,歪頭低聲抱歉道:“勞煩綰煙姐姐陪我去一趟了。”

“……”綰煙暗暗發力,想要不著痕跡地拽過袖子,奈何燕枝牽得更緊了。

最後,綰煙隻能做出一副“情願”的模樣,未免露出破綻。

等果真到了夫人的院落,她隻好在心底又罵了一通。

小婢女將兩人領進院裏。

董嬤嬤皮笑肉不笑,伸手指著這不慌不忙的空食盒,說道:“有的東西散漫慣了,如今連‘規矩’二字都認不得了。還愣著做什麼,你們是這侯府的主子不成?”

望著盛氣淩人的董嬤嬤,小婢女早有預料,找好了借口就逃也似的消失了。

留在院中的燕枝始終垂著眼瞼,對著董嬤嬤的厲聲卑怯順從。

在殷氏的院子裏,四處布滿了眼線,就連一向怠慢行事的綰煙都做足了頜首低眉的姿態。

兩人終於在董嬤嬤惡狠狠的目光中告退。

才走出台階,忽然聽到殷氏在房門裏說話,“我兒近日罰了你,你有些怨言倒是人之常情。”

燕枝停住腳步,神色茫然。

再回頭時,向來極有眼力見的董嬤嬤已然從房門內迎出了這位一身榮華的侯夫人。

殷氏今日戴著兒子特地從府外挑選的手釧,一掃最近與世家夫人們小聚之後的氣悶,連帶瞧著麵前這些不中用的奴婢亦多了幾分仁慈。

她通曉宴竹院諸事,見衛酌對燕枝確有不同,便不打算送還安王妃這份人情了。

隻不過,奴婢終究是奴婢,自以為能得到主子垂憐,竟日漸使起陽奉陰違的手段來了。

殷氏遞給董嬤嬤一個眼神,董嬤嬤便抬手將綰煙支走,又屏退了周遭婢女,頓時院中沉寂下來,氛圍變得更加凝重。

殷氏顯然不想與她消磨這點時辰,一開口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她正視自己的身份,一邊目睹著她的惶惑,一邊平易近人地說道:“我兒今日一早便出府去了。你是宴竹院的奴婢,主子去往何處,應當是知道的。”

燕枝仍低垂著頭,哪怕渾身快被兩道尖銳的目光剮成齏粉,也隻會勉力收斂膽怯的情緒,說著旁人不太滿意的答案。

“回夫人的話,奴婢不知。”

在她看來,衛酌從未對她有過任何信任。殷氏現在敲打她,實在是急切了些。

“大公子素來不喜身邊有來路不明的人伺候。奴婢來自安王府,且屢次得夫人教誨,想必大公子亦略有耳聞。”

春日微寒的時候,澆一澆冷水,免得這執掌中饋的侯府夫人自亂陣腳。

倒也無妨。

殷氏一向紕漏百出。

她畢恭畢敬,一番話似乎能讓人或深或淺地窺見侯府後院的秘辛。

殷氏摸著手釧道:“我兒在朝廷當職,自然無法分心管轄院裏的瑣事。日子長了,宴竹院總得有個知冷熱、懂進退的人。”

“身在侯府,十之八九不如意。有這一副皮囊,浪費了著實可惜。”

言外之意,殷氏不打算應允當初的口頭承諾。倘若她辦事得力,興許還能留在宴竹院做個通房丫鬟。

要是犯了錯,將她發賣出去已是格外開恩。

董嬤嬤摘了她發髻上的芙蓉簪,“如今安王府和你沒什麼瓜葛了。專心做好本分事,夫人是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