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芳一邊抽泣,一邊目光哀怨地說了上麵那一大段話,注視著趙遠。
“這……”趙遠一時陷入為難。
從古至今,據他了解,這老人下葬,可沒有女人跟到墳地的。
都說女人陰氣重,而下葬時又處於極陰之地,對老人往生不利。
而陰氣和陰氣相衝,如果把逝去的人帶回來,對她自己與家裏的人也十分不好,因此古人很忌諱下葬的時候有女子同去。
他可不能打破先例。
顧澤站在前麵,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轉過頭來,毅然反對:“不行,小芸絕不能去!”
“我知道,你們擔憂蘇小芸是女子,身上陰氣太重,對大哥與家人不好。但蘇小芸本來命就很硬,在她身上,陽氣必是重於陰氣的。應該不用有這樣的擔憂!”
說完上方的一大段後,杜秋芳又把目光鎖在蘇小芸身上。
“小芸,不管怎麼說,我大哥都是因為你的到來,才意外出事。做為晚輩對死者的敬意,你也應該去送送他,是不是?”
顧澤剛想開口再次阻止,誰知蘇小芸卻大聲回道:“好,我去!”
從杜秋芳剛跑出來,趴在顧福的棺材中哭訴起,她就已經感覺到,這個女人的矛頭是在指向自己。
她甚至在心中懷疑,杜秋芳沉默這幾天,就是為了這一刻,把她推下水。
不就是去墳地送送死者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在她的時代,這些可都是司空見慣的事,人們早已不相信他們上麵所說的那些。
再則,顧澤這兩日氣色雖明顯好轉,但畢竟路途太遠,他身邊又沒有人攙扶照應,蘇小芸依然有些不放心。
如若她跟著前去,顧澤在路上出現什麼意外,她還可以隨時照顧他。
見蘇小芸點頭同意,杜秋芳很快找來一件白麻孝服,親自為她穿上,眼中卻閃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狡黠。
她的目的終於達到了。死丫頭,我看你日後還怎麼再嫁人。
這可是蘇小芸這幾日來第一次穿孝服。衝喜當日,她大娘與杜秋芳鬧那一出,村民們可都親眼所見。
顧家不要她,她也不想留,隻是答應杜秋芳留下十日,還過那十兩銀子,她就走人。
這幾日,她沒以顧家兒媳婦的身份穿孝服,大家也沒有見怪。
沒想到喪禮最後一日,她還是沒有逃脫。
不過,蘇小芸並不在乎這些,穿就穿唄,大不了她以後離開顧家後,就帶著蘇瑞過,再也不嫁人了。
終於,送喪的隊伍在一陣淒婉的喇叭聲中開始起程,顧珠突然邁腿也想衝到隊伍中去。
田秀蘭用力拉住她的手臂:“阿珠,你幹什麼去?”
“我也要跟嫂子一起去送送爹!”
“你不能去!”
“為何嫂子能去,我卻不能。我們都不是女孩嗎?”
“你和她不同!她已經成親了,你還是個小姑娘,將來還要嫁人呢!”
說完,田秀蘭抬眸,便看到蘇小芸攙扶著顧澤的手臂,緩緩地隨著隊伍向前行進,她目光中閃現著堅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