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見到沈小芹驚疑不定的神情,溫溫一笑,“你刺探的功夫固然有了幾分火候,可是你防著別人查你的功夫一點兒也不會。我不用費心力,就能知道你一天的行蹤。”
花姨伸手輕輕撫在沈小芹肩膀上,“你是花姨最親近、信任的人,花姨怎麼會害你呢?”
沈小芹記起自己以前給花姨使過【迷心】,心中頓時了悟,頓覺煩惱盡去。
不管花姨對她怎麼刁鑽,她又不會害自己,隨她開心吧。
花姨見沈小芹神情放鬆下來,從沈小芹手中拿過風箏,轉身離去。
風中吹過一句呢喃,“這樣就夠了。”
聲音極淡,飄不到人耳朵裏就散了。
沈小芹白白出來一趟,又空著手回到了寢房。
搭了一對耳環、一架風箏出去,不過能打發了花姨,這些東西花得值。
次日,沈小芹敲響花姨的房門,裏麵傳來一聲“你易容術已然大成,以後不必再來了。”
沈小芹本該高興的,卻覺得悵然若失。
沈小芹想推門進去,思索再三,還是轉身離去了。
屋裏傳來一聲輕歎。
太陽升至一半,沈小芹正關在屋子裏彈琴,琴聲傾斜而出,令人心曠神怡。
門外傳來敲門聲,沈小芹止住琴聲,起身開門。
是趙燕山,沈小芹側身把人放進來,關好門。
“你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崔鶯鶯想會紅娘,遲一會兒也等不及。”
沈小芹翻出《西廂記》,坐在趙燕山旁邊一起觀看。
不多時,已經看去半本書。
趙燕山正想翻頁,卻被沈小芹一手按住。
沈小芹搖搖頭,“這書固然好看,卻有能讓人移了性情的罵名。這可不是白罵的。”
“沈妹妹怎麼無故說它的壞話?叫我看的人是你,叫我不看的人也是你,我真糊塗了。”
“你張口閉口,鶯鶯紅娘,還沒被移性情嗎?”
趙燕山一笑,“你這促狹鬼,怎麼這樣淘氣!”
沈小芹把書合上,拉著趙燕山的手走出屋子,“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隻有多看看外麵,才能不被雜書左右想法。”
趙燕山任由沈小芹拉著,一路走出了藝術樓,到了間胭脂鋪子。
“沈妹妹這次帶我出來,要做什麼?”
沈小芹神秘一笑,“去看世間百態。不過隻有融入其中才能看到,像你這樣,就是跑遍京城也看不了。”
趙燕山雲裏霧裏,但是看著沈小芹的笑容,不再追問,任由沈小芹擺布。
沈小芹問掌櫃買了些胭脂水粉,又問老板要了兩身小孩子穿過的舊衣服,使了幾十兩銀子。
“給,換上吧。”沈小芹把一身衣服遞給趙燕山,指了指裏間的屏風,“我跟老板說過了,借這個地方換下衣服,你放心去吧。”
趙燕山看看手裏的衣服,頓覺有趣,沒有多問,便進去換衣服了。
換好出來,趙燕山一身公子貴氣已被殺了五成。
沈小芹走到屏風後,換好衣服走出來,和趙燕山站在一起,“現在我們是一對平民兄妹了!”
見沈小芹這樣興奮,趙燕山按捺穿上粗布衣裳的不適,也表現得和沈小芹一樣。
“不過這樣還不夠,大家一看你的臉、皮膚就知道你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沈妹妹難道有辦法?”
“我給你稍作易容就好了,你做好。”
沈小芹打開剛剛買好的胭脂,在趙燕山臉上塗塗抹抹。
不一會兒,沈小芹遞給趙燕山一麵鏡子,“你看看。”
鏡中之人全然變了個樣子,黑裏透紅的皮膚、泛紅的曬傷,如假包換的平民小子。
五官氣質也和趙燕山原本的樣子天差地別,俊俏靈動全被遮掩掉了,隻剩下堅毅、沉樸實之感。
趙燕山左看右看,得出結論,自己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小操持農活、養家糊口、吃了十幾年苦的農家少年。
沈小芹拿起鏡子,也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不一會兒,農家少年的苦命妹妹也新鮮出爐了。
“記得一會兒弓腰駝背,低頭看路,行為上也要像農家少年。”臨走出鋪子,沈小芹不忘叮囑。
二人這樣並排走在街上,平平無奇,成功融入人群之中。
路人不再畢恭畢敬地讓二人先行,趙燕山第一次感受到摩肩接踵的滋味,行走在人群之中,速度也比以前慢了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