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沒一刻鍾,有人和趙燕山擦肩而過,輕輕撞了他一下,趙燕山並沒有放在心上。
迎麵走來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趙燕山想掏銀子給沈妹妹買串冰糖葫蘆,手往腰間一伸,摸了個空。
沈小芹噗嗤一笑,“有趣嗎?是不是了解到一點眾生疾苦了?”
趙燕山豁然一笑,“確實有意思,隻是一會兒咱們再要買什麼可就沒錢了。”
沈小芹腳下沒停,拉著趙燕山繼續往前,“你放心,到時候看我的。”
又過了一個時辰,二人已經從城東走到城南。
路邊住的都是普通人家,但身處皇城腳下,即便是小門小戶看起來也比城外百姓殷實得多。
“來過這裏嗎?”
“我無事到這裏來做什麼?”
“好,那算是來對地方了。”
又往前幾裏,道路已經極其狹窄、泥濘了。周邊的房子也變得破破爛爛,連一扇好門也無。
幾個老叟、病漢攤在門邊,身邊擺著破碗,房子裏不是傳來艱難的咳嗽聲。
“生活在這裏的都是乞丐、流浪兒,他們沒什麼錢,就隻能撿人家不要的地方過活。”
趙燕山瞳孔猛縮,他生來錦衣玉食,哪見過這等人間地獄?趙燕山想從荷包裏掏幾兩銀子放在他們身旁的破碗裏,卻想到錢袋子已經被人順走。
“你就算給他們銀子,憑借他們的病體,難道能守住這筆錢不被搶,然後拿它去換糧食、藥材嗎?”
沈小芹不再往前走了,帶著趙燕山蹲在一座歪斜將倒的牆壁後麵,“你等著,一會兒有讓你大開眼界的東西。”
趙燕山身處震驚之中,默然不能回話。
日頭漸漸西斜,來了一群痞子模樣的人。
這群人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走近路邊的乞丐,“交保護費了!”
趙燕山怒從中來,正要挺身,被沈小芹眼疾手快地拉住,“看到後麵。”
乞丐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三文錢,遞給其中一個痞子,“大爺,小的今日隻討到這些錢。”
這痞子一把抓過錢,惡狠狠地一腳踹飛乞丐,“滾遠點兒!莫要傳了病給我。”
乞丐艱難從地上爬起,靠牆坐下,一陣咳嗽。
又一個痞子湊上去,“我們早就規定,在這裏行乞,一日要交十文錢,我不信你連十文錢都沒討到。”
痞子伸手進乞丐懷裏,一陣摸索,又掏出四文錢。
痞子皺緊眉頭,往乞丐頭上呸了一口唾沫,“呸!死窮鬼。”把四文錢收進懷裏走開。
其餘痞子各自搜刮一番,湊在一起揚長而去。
趙燕山捏緊拳頭,怒目圓睜。
沈小芹拉著趙燕山,尾隨在這群痞子身後,進了城南一家賭館。
這群痞子畢恭畢敬地呈上十吊錢給賭場打手,然後擠進賭桌,把身上的銅板揮霍一空。
又蜂擁進對麵的茶館,強賒了一壇酒,喝得大醉,各自散了。
“沈妹,你為什嗎不讓我出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一群人。”沈小芹頓了頓,“況且,他們隻是爪牙,誅殺首惡為要。”
“那咱們接下來幹什麼?”
“去賭場,找老板晦氣。”沈小芹冷冷一笑,“開賭場的能有什麼好人,我是一個也不怕錯殺。”
趙燕山眼睛微微睜開,沈妹妹向來很溫柔,哪怕自己初見冒犯了她,她也大度得很。
他從沒見過沈妹妹的冷臉,此時不由得心中一蕩,又趕緊回過神來。
“你打得過他們嗎?”
“要是打不過,我也不會帶你過來。你一會兒跟著我,招子放亮點。”
趙燕山點頭。
沈小芹帶著趙燕山走進賭場,“叫老板出來見我。”
幾個大漢走上來,擼起袖子,就要動手打人,“你幾斤幾兩,也配叫老板來見你?”
沈小芹從賭桌上抓起一把碎銀,運起內勁將碎銀向這群大漢彈射出去。
隻聽‘哎呦’幾聲,碎銀直直穿透大漢的膝蓋、手肘,幾個大漢或立時跪倒或仰麵倒下,口中哀哀嚎叫。
幾個賭徒悄悄摸上來,把沾了血的銀子收攏在手中,不住擦拭。
沈小芹見狀冷哼,這裏才是人間地獄。
“我現在的斤兩,夠見你們老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