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芳娜問他。
“母後叫我阿容。”小童嬌氣地說道,聲音軟糯,就是尋常小女孩該有的腔調。
芳娜眨巴兩下眼睛,從樹上抓來一隻天牛,放到他眼前,“你玩不玩這個?”
阿容忽然驚聲尖叫,嚇得直往皇叔懷裏鑽,殷秀別急忙斥責妹妹,芳娜很是不滿,這小不點嬌滴滴做作模樣,真是膈應人,不過她也將阿容當成了女娃,沒有絲毫懷疑。
臉上指甲上的紅漬總算都擦掉了,阿容卻扭扭捏捏地夾著腿,他小聲對殷秀別道,“皇叔,皇叔我想出恭”
殷秀別有些為難,阿容再小也是女子,他不方便帶他去,於是他叮囑妹妹,好生帶侄女去上茅房。
芳娜牽著阿容,小聲嘟囔,“尿尿就是尿尿,出什麼恭”兩人來到偏房,芳娜取來一隻恭桶。
“喏,你尿吧”
可阿容又扭捏起來,“姑姑,你在這裏,我,我上不出來”
仗著哥哥不在,芳娜開始大聲嗬斥侄女,“你怎麼磨磨唧唧的,都是女子,有什麼看不得的!”
阿容聽到這話忽然眼神晶亮,“姑姑,我真的像女子嗎?”
芳娜嗤之以鼻,“像什麼?你不是女子難道是女妖怪女神仙呀?”
阿容更加受用,便無所顧忌地掀起衣擺,脫下褲子,開始方便,他是蹲在桶上的,如女子一般如廁,可一旁的芳娜打眼一瞄,看到什麼後,卻突然奔出屋外,大聲疾呼自家哥哥。
“哥哥,哥哥!阿容是男的,他有小鳥,有小鳥!!!”
殷秀別手忙腳亂,跑過去捂住妹妹的嘴,叫她不要瞎喊,兄妹倆絆在一處,這時,阿容從屋中走出來,眼角掛淚,拿手不住抹著。
“阿容”他望著變成侄子的小童,心中一時茫然,這原不是什麼大事,可阿容接下來的話卻的確驚世駭俗。
哭紅雙頰的孩子抽噎著道,“我,我想當女孩子,我的小鳥還那般小,割下來,我就能變成女孩了!”
“好耶!我支持你!”芳娜在一旁大聲起哄。
殷秀別一個頭兩個大,一邊捂著妹妹的嘴一邊哄著阿容,叫他不要亂說話,他身為皇子,怎麼能有這般想法,被有心之人聽到了,難保不從中做文章。
他的母親恰好在此時回來了,哄好阿容後,便急急送他回去了。
此種宮中密辛不足為外人道也,許是皇後忌諱此事,便跟皇帝吹了耳邊風,早早封殷秀別一個郡王,遣他去遙遠的海濱,駐守一方,可惜他的母親在離宮前就因勞成疾,早早過世了,他隻帶上妹妹,離開京師,前往自己的封地。
一別數年,此後殷秀別隻見過阿容一次,彼時他已知曉他的大名,他這侄子名叫殷棠之,字滄容,被封為容王。
殷棠之與當朝太子是一母同胞,皇家嫡子,身份尊貴,他總是跟在太子哥哥身後,隨行左右,殷秀別第二次見到他也是此種場景,那小小稚童已長成半大少年,某年歲末,殷秀別回京中複命,偶然遇見了出行的太子一眾。
浩浩蕩蕩的太子儀仗從他麵前而過,殷秀別側立道旁,默默看著,忽然有人輕輕喚他一聲皇叔,他驚詫地搜尋,總算看見了許久未見的阿容。
那少年故意放慢馬速,狀似無意地靠近皇叔,四下都有人,他不敢多言,隻是略一點頭,就從殷秀別身邊掠過了。
殷秀別端詳阿容,心中感慨,這孩子愈發俊秀,女氣漸少,是個清朗少年人,不過看他神情,甚是鬱鬱寡歡,他想起他幼時誌向當女子的言論,不禁為之心酸,希望阿容隻是一時的童言無忌,那般禁忌的事,即使在醃臢甚多的宮廷,也是駭人聽聞的。
從此以後,他們便再無交集,直到皇朝傾覆,他們才在崠中城內再次相遇。
此時,殷秀別與殷棠之,是曆頌僅剩的宗族子弟,那至高無上的皇族,等著選擇其一,保全大統。
兩人的心境都產生了變化,如今,他們是叔侄亦是競爭對手,皇室向來殘酷,父子相殘,兄弟鬩牆都屢屢上演,隔輩的叔侄關係又算得了什麼呢?
殷棠之對殷秀別言語中甚為親密,可他沒有下馬,透著疏離倨傲俯視著皇叔,此番已然說明,他有了與他一較高下的想法。
殷秀別心中了然,不露聲色地謀劃起來,殷棠之也暫且不去看他,等尋到殷芳娜的身影,忽然頑劣一笑。
“芳娜姑姑,你是不是又健壯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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