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1 / 2)

殷棠之將知曉的一一道來,原來那方知府身染惡疾多年,尤其是眼睛,愈發渾濁不能視物,他求醫問藥許久,多珍貴稀奇的藥都吃過,可依然毫無效果。

殷秀別點頭,方寒盟前幾日還找到厭夭,他也不管厭夭是誰的人了,急病亂投醫,什麼厭勝祝由,統統要試一遍,可結果還是一樣,絲毫不見奏效。

容王望著皇叔,很想來一招借刀殺人,那方寒盟打的什麼主意,他自然明晰,奈何自己沒有完整的兵權,暫時隻能借助他人的力量。

方寒盟手上握有十萬大軍,他為表忠心,將調兵遣將的一半虎符給了容王,可殷棠之知道,那令符就是個擺設,他隻是崠中知府立杆上的一麵旗子,如若想擁有實權,與殷秀別分庭抗禮,那便隻有一種方法最為有效。

殺了方寒盟。

殷棠之當然不想親自動手,他正在尋找時機,借皇叔的手除掉方寒盟,當然最理想的局麵,就是殷秀別與方寒盟鬥得兩敗俱傷,他好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去皇位。

一陣清風拂麵,讓暗自籌謀的容王怔愣半刻,他有些出神地望著地麵,腳步踟躇,仿佛不知道該邁哪一條腿了。

“棠之,你在想什麼?”殷秀別喚他。

容王掩飾情緒,戲謔地回應,“皇叔,這裏隻有你我,為何不叫我阿容?”

殷秀別輕笑,“你長大了,阿容太過稚氣,你若喜歡,我喚你的字滄容可好?”

“皇叔隨意叫,我無所謂”

兩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殷秀別的部下來尋自家王爺,容王望著他們交談的身影,又陷入沉思。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熱衷於追逐皇權的?是他與那人大吵一架後,負氣離開京師,發誓要靠自己的力量奪取皇位的那刻起嗎?

還是更早一些,他隱藏自己,伺機殺了自己的太子哥哥,氣死母後的那日起?

還是最早時,他被親哥哥欺辱日久,積恨欲死,隻因那人的些許鼓勵,勉強苟活度日的那時起?

每日汲汲營營,圖謀所謂的大業,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他想要的是遠在京師中的那個人,隻有登上至高無上的皇位,那人才會正視他,從此以後,他要他的眼裏隻有他一個人。

“皇叔,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叨擾你”

殷棠之恢複常態,展顏笑著向他告辭。

殷秀別疑惑,他這侄子似是有話要說,可為何又急著要走呢?但他不好直問,便點點頭囑他日後常來。

容王確實有話要說,他本想探探皇叔的隱私,問他是否認識一位沽兒姑娘,他直覺,殷秀別與沽兒之間必定藏有一段有趣的往事,那三個姑娘很有可能是妖異,與他之前打探到皇叔重病又奇跡般地痊愈一事,仿佛有某種聯係。

可惜,他的往事卻先不合時宜地浮上心頭,他心情不愉,隻能改日再行籌劃。

月光在薄雲後,朦朦朧朧的,灑向大地,像給萬物都罩上了一層夢幻的輕紗。

崠中城內,方寒盟的府邸中,也是一片寂靜,隻有偶爾的小蟲低鳴,青蛙呱呱,加以點綴。

穿過一道月洞,便是一處花園,那裏鵝卵石鋪地,鬆篁交翠,各色花樹如錦屏般列作,花茵柳枝,交相輝映,綺麗爭妍。

臨近荷花池,地上蜿蜒開出一道碎石鋪成的長渠,那渠水粼粼,在月光下簇成細細波紋,有一年輕女子,席地而坐,側著身子,用手中的絹帕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渠水中散落的各色花瓣。

她似是在等誰,可神情懨懨,身後的回廊中,有個身影藏在立柱後一閃而過,可她還是看見了,她攥緊手中的帕子,捂在唇上,默默哭泣著。

春從春從我們還是永別吧

但她在等的,還是如期而至了,長渠中的水泛出起伏的波浪,有什麼由遠及近地遊了過來,那是一尾金綠相間的鯉魚,碩大的體型幾乎占滿了長渠的寬幅,他順流而來,看見女子,便擺動尾鰭,停了下來。

女子看見是他,還是破涕為笑了,她緩緩俯下身,幾乎虔誠地吻在魚身上,那鯉魚倏忽間化為一個身姿秀拔的年輕男子,輕輕擁著她,與之依偎。

“絨夏”

原來這名女子就是方絨夏,崠中知府方寒盟最小的女兒,也是春從的心之所愛。

他們靜靜佇立良久,才舍得分開,可今日絨夏格外主動,她攥住他的衣襟,仰起頭吻了上去。

他們很少親吻,極是守禮,所以春從先是一怔,但隨即閉目,撫過她的麵頰,沉浸在親吻中,他們相伴已一年有餘,彼此傾心,誓要相守,可吻著吻著,絨夏又落下淚來,他輕輕拭去她眼下的淚珠,問她今日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