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從,對不起,我不能信守承諾了,你忘了我吧,我們從今往後不要再見麵了!”
可話音剛落,方絨夏卻先痛哭失聲,她哭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春從滿目惆悵,抱著心愛的女子輕聲安慰她。
絨夏攥著繡帕,倚在情郎懷中哭得渾身顫抖,她花了全部勇氣,才說出那席話,可她是違心的,她怎麼舍得?她想跟他走,可自古忠孝難兩全,她不能違背父親,方寒盟重病纏身,此時唯一的希望就在春從身上了。
“是你父親”
絨夏無聲地點點頭,她隻告訴春從,父親做主想將她許配與容王,可她心中隻有他,怎願意另嫁他人?
春從不知道的是,她在被逼無奈下,跪地向父親哭訴,說她已心有所屬,她的情郎是一條鯉魚精,他們在機緣巧合下相遇,到如今已度過了一整個四季。
“父親,求您放我走吧!”方絨夏膝行至方寒盟身前,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從今以後,您隻當沒我這個女兒,我是好是歹,是死是活,都不會再煩擾您了”
她求父親寬恕她的不孝,父母恩情隻有來世再報了。
方寒盟當然立時震怒,他狠狠扇了她兩巴掌,斥她不知廉恥竟然膽敢與妖私通,他命人將女兒深鎖閨房,一步都不許踏出,就這樣過了半個月,她那父親忽然在某一天,將她放了出來。
平日裏威嚴厲色的方知府,今日卻換了副麵孔,他和藹地牽起女兒的手,將她拉至榻上坐好,現下正是他每日服藥的時候,有仆役端來藥湯,絨夏見父親臉色青黃,頻頻咳嗽,終是不忍,便親手服侍他喝下一碗藥。
“絨夏”方寒盟擺出愁容,“你要理解為父,我是想為你掙個好歸宿,才讓你嫁給容王殿下的,他即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你嫁給他,錦衣玉食,再無憂慮,難道不是最好的前程嗎?”
“父親,孩兒明白,可是我”
方絨夏當然知曉容王的身份,可她從未與他相知,更何談相戀呢?而且,他成了皇帝,必定會有三宮六院,絨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使情郎不是人,她隻要與他兩廂廝守,便一世滿足了。
方寒盟看著女兒,在心底冷笑,他親情淡薄,自私自利,當然不是真心為她著想,隻是最近,他得了那位叫厭夭的道長指點一二,才再三籌謀,打算利用她,接近那條鯉魚精。
所謂以形補形,人們愛吃魚眼睛補益自己的眼睛,那成了精的鯉魚的眼睛,是不是也能治好他的眼疾呢?
思及此,方寒盟更加和顏悅色,他擺出慈父姿態,緊緊握住女兒的手。
“唉!為父也年輕過,怎會不理解兒女情長呢?可如今,曆頌動蕩不安,我雖為一方大員,也時時如履薄冰”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繼續道,“我這眼睛怕是要看不見了,太醫來診我,也說我眼疾日久,會侵襲腦髓,恐怕命不久矣,隻是我死了,你與你的兄弟姐妹還能得誰庇佑呀”
“父親!是女兒不孝!”方絨夏淚流滿麵,父親身染重病,她卻隻想著與情郎私奔,實在禮法不容。
方寒盟看著哭泣不已的女兒,甚為滿意,他要的就是這份愧疚。
“孩子我近日得了一份秘方,聽說魚精的眼睛治療眼疾有奇效”
絨夏聽到此話嚇得心驚膽戰,父親的意思是,他想要春從的眼睛治療眼疾?可即使是妖,也隻有一雙眼睛呀!她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提出此等極是過分的要求。
“孩子,我隻求他一隻眼睛,隻要我還能看見,就能守住崠中城、守住家族,到那時,我便放你和他離開,為父再不奢求其他”
方絨夏動搖了,隻要一隻眼睛,就可換父親痊愈,換她與春從廝守?她絞著繡帕,遊移不定。
方寒盟準她好好考慮,從此也不再禁足她,放她與那鯉魚精相會。
今日又是重逢的夜晚,可方絨夏思慮良久,終是不忍傷害情郎,便忍著萬般心痛向他提出了訣別。
春從懷抱著她,默默望著周遭夜景,垂柳拖絲,丁香樹下藏著秋千架,絨夏曾歡快地站在上麵,由著他將她推上高處,她是那樣的歡喜,在半空中上下翻飛,如蝴蝶穿花,又如青鳥展翅。
那時的她極為向往外麵的世界,上天給了她一位特別的情郎,所以她才大膽地期許,有朝一日,春從會帶她離開,去向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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