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乃是本縣縣丞,他極是客氣,向李掌櫃拱手作揖。
“不敢不敢,草民定當竭力”
某掌櫃話雖如此說,可他隨即便拽了拽腰間的金玉帶,神情頗為嘚瑟,幸虧他尚還蒙著麵,才沒有引人察覺側目。
那吳縣令聽說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地,此番殷王爺讓他驅使一縣官吏,那他豈不成縣長了?雖說僅限時疫其間,但足夠李掌櫃過足官癮,他對著崠中城的方向躬身作揖,別個正在選邊站,他多精明,兩位王爺都不曾得罪,誰上位他都有好果子吃,簡直左右逢源,開了天胡。
臨近傍晚,百姓終是都得了藥,一一散去,李掌櫃的夫人攜著婢女,來到藥鋪為丈夫送飯。
這婦人健談得很,雖蒙著同樣的藥巾也沒耽誤她喋喋不休,她誇獎夫君未雨綢繆,早早把家從崠中城遷到了墨塗縣。
“聽說崠中城的疫病尤其嚴重,死了不少人呢,我還聽說那容王殿下也感染上了時疫呢!”
“是嗎?!”
李掌櫃也頗為驚訝,他邊吃飯邊思量,自己能做些什麼讓殿下快些好起來,唉,要是沽兒姑娘能來一趟就好了,他搬家搬到此縣,也是為了更靠近這位女財神啊
被念及的兩位王爺,此時此刻正在崠中府衙內,共處一間廳堂,處理著公事。
室內點著避邪除穢的藥香,當然也是容王從沽兒那裏購得的,可是此時的小殿下,臉色蒼白,咳嗽不止,一副久病纏綿不愈的狀態。
“棠之,你快去歇歇吧,其餘公務交予我便是”
殷秀別望著侄子,終是不忍心,勸其早早回去休息,可殷棠之卻擺擺手,繼續批閱著各州府呈遞上來的奏疏。
這疫病的影響,就如他本人如今的病情一樣,雖不致命,但纏綿反複,就是不見好,令人煩惱不安。今年本就因氣候不應時節,莊稼大麵積歉收,這時疫又接踵而來,現下連收割糧食的人手都不夠用了,民以食為天,此事極是緊迫,如若造成饑荒,民怨必定再次沸騰,到那時,他們曆頌的氣數就真的要盡了。
殷棠之已廢寢忘食,整理思路數日,他終是下令,命賀昂整肅軍隊,換上平民衣物,出城去郊外田間,幫助百姓收割秋糧,一旁的殷秀別很是讚賞他的謀劃,他也命令部下,換下兵服,去就近的田莊助收糧食。
此番容王想的更為細致,各地的諸侯門閥必定以此為效仿,可是那群貪得無厭的家夥很可能會趁火打劫,他即刻下令,擬托吏部派遣巡察使,趕往糧倉要地,如若發現借機騷擾百姓、強奪糧錢者,必要層層追查,追究所有涉及到的官與吏,勿論是誰,革職查辦,嚴懲不貸。
殷秀別也建議道,“最底層的佃農已不堪稅負,今年應減免稅收七成以上,才能共同度過難關”
“皇叔所言極是”
殷棠之當即又下一道旨意,命崠中城先行實施減稅,此案百裏加急送往京師,待明太傅擬定完善條例,便指派戶部將此條案通傳全國,即刻實行。
“減稅細則必須讓全國各地的佃戶都知悉,誰敢明著減稅,暗地裏卻層層加碼戕害無辜百姓,一經查實,格殺勿論!”
望著雷厲風行,初現王者之態的侄子,殷秀別此刻的心緒極是複雜,不過沒等他繼續深思,殷棠之便又急促咳喘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殿下!”
一旁伺候的小芒子手足無措起來,他當即跪地,輕撫容王的後背,想為他順順氣,可他的殿下非但沒有止咳,反而越咳越厲害。
“殿下,藥來了!藥”
那謝山弓著腰,邁著碎步,雙手執著托盤拿來了容王今日該吃的藥,可他雖蒙著藥巾,但見主子咳喘不停,還是緊張地後退了一步。
這可是瘟疫呀,染上了可不見得能好利索,這管事太監惜命的很,立刻進三步退半步開始磨洋工。
“咳咳咳都離本王遠點你們且退下吧,藥藥我自己會吃”
“殿下我來!”
小芒子可不怕什麼時疫,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家殿下,疼的心都快揪起來了,他當即拿來藥碗,雙手捧著遞到容王嘴邊。
“殿下您喝一口吧”
“嗯”
殷棠之手握衣襟,深吸數口氣,總算止住了咳嗽,他現下心跳劇烈,眼眶微濕,一望便知極為難受,他看著眼前深琥珀色的藥湯,不禁感慨,沽兒姑娘神仙醫術,這方子幾副下去便可藥到病除,可惜這其中卻不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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