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從抬頭仰望遠去的表弟,喃喃道,“泓崢做事認真,今次是他第一次行雲布雨,難免過於嚴苛地要求自己,祀太兄,你確實不該在這時候刺激他,你可知他要布雨的範圍嗎?”
祀太委屈難平,“他天生就是龍,還是應龍之子,自是靈修蓋世,我輩可不敢妄下定論”
村長歎息一聲,“今日曆頌國全境都將下起大雨。”
聽到這話,眾妖俱是驚詫,之前還猶不服氣的祀太也不再出言擠兌,他身為蛟龍,當然更清楚龍族役雨行雲的重要性。
一國之境,不下方圓千裏,齊降驟雨,乃是極罕見的天象,對於禦雨的龍來說,更是不能有絲毫差池,再是本領齊天,也要時時謹慎,如履薄冰,稍有疏忽,便會釀成人間災禍慘劇,那龍也會被神佛重重責罰。
“真是厲害,這可是四海龍王才有的本事,他頭一回降雨就獲此殊榮,想來萬世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沽兒聽到村長與師兄的對話,心下既憾服又擔憂,她的神龍,一定要平安凱旋呀!
天邊濃雲密布,電閃雷鳴,若你有千裏神眼,便能看見一條黑腹披金的巨龍穿梭在雲層上下,他一身騰天搗地之勢,呼雷役電,使得風驟閃電起,頃刻間便降下滂沱大雨。
此龍正是泓崢,他隱沒身形,開啟神足通,奔馳於曆頌全境,所到之處,雨量忽急忽緩,隨形勢變化,力保天上之水能浸透大地而不造成災害,他盡心竭力,又開啟天眼通,仔細查看著每一寸土地,此番,從黃昏至深夜,這雨終是在他的掌控下,順利地滋潤了幹旱已久的大地,也將蚊蟲孑孓,消滅殆盡。
雨勢漸收,後半夜直至明日的雨,泓崢都已布局妥當,此時已臨近子夜,今日馬上就要過去了,他想起那條四眼蛟龍信誓旦旦的說辭,不禁冷叱一聲,他決定即刻回山,逮住那祀太,再扇他幾巴掌,看看能不能讓其清醒一些。
可是正當他準備動身之際,他頭頂之上的那片天空忽然傳來巨響,有洪大之聲響徹雲霄。
“泓崢,爾且聽令”
某條龍不耐煩起來,思量這又是天上的什麼神道仙佛,來命他做事,他無奈地踏上一片浮雲,俯身跪拜。
“是。”
“那蛟龍祀太今日渡天劫,我命爾為其降下天雷”
???
泓崢大驚,他抬頭仰視,急切道,“您讓我殺了祀太?”
“誒,小龍,你這是幫他渡劫,怎麼能算是殺了他呢?”
天邊的洪聲戛然而止、再未響起,取而代之的是不遠處的一片濃雲中,探出一個長須垂地的仙者來,這老神仙泓崢竟然認識,正是春從闖龍門那日對他多有提點的南極仙翁。
仙翁扒開雲朵,笑眯眯地說道,“小龍,我們又見麵了,剛才那道聲音是天上的至聖仙尊東皇太一,他命我來告知你詳情。”
泓崢踩著浮雲升上來,與他平視,他對這老神仙頗有好感,便禮貌地拱手道,“望您明示。”
南極仙翁捋了把長胡子繼續道,“其實也簡單,那小蛟龍已經兩次曆劫,這最後一道天雷,上天決定,就由你來實施吧”
“可有什麼理由?為何是我?”
“無理無由,天命如此”
泓崢最不喜這幫神仙如此含糊其辭,什麼都是天命天道,要不就是輪回因果,不過是些敷衍的說辭罷了,可那天界自是三界最高,他身為龍也隻能聽命,不過,他需要再確定一下。
“仙者說的祀太可是我認識的那一個?”
“自然,他就是此刻正在你山中的那條蛟龍,打西邊麻多來的,不會有錯的”
“哦。”
泓崢心下了然,此時此刻,他很是平靜,不悲不喜,不惱不怒,著實一副超然命定的姿態,他腹誹道,祀太呀祀太,沒想到我真的一語成讖,你的命運要由我來決定了。
“那蛟龍墮化成了蛇,他扛不住天雷的,此番不是隻有死路一條嗎?”
“誒,小龍此言差矣,他的命途早已天定,你隻管施法降雷,其他的不由你,也不由我說了算”
泓崢忽然打量起南極仙翁,他細細思忖,總覺得這裏麵似有貓膩,此番明著是考驗祀太,那暗裏呢,是不是也在借機考驗他?
“上天是何用意?命我來做施行者,難道不怕我手下留情嗎?”
南極仙翁道,“小龍,我勸你盡力而為,這天雷考驗非同小可,自有定數,可不要因一時的心軟而追悔莫及,改變了他甚至是你的命途”
某條龍一副毫不關心蛟龍死活的模樣,冷淡地開口,“我雖與他相識,但並不算交好,你且放心吧”
“嗬嗬”仙翁笑得意味深長,“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