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棠之的洶湧怒火讓殷丹齊驚詫不已,他沒想到這個向來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弟弟竟然也有這樣的氣勢,所以在怔愣下結結實實地挨受了兩拳,可他的武藝畢竟更勝一籌,所以很快扳回局麵,翻身開始泄憤。
“你敢罵我?你敢打我?”
太子拳拳到肉,很快揍得身下人鼻青臉腫,可是殷棠之此時也再無顧慮,他受夠了這些欺辱,今日決計放開手腳,反抗到底。
緊閉的房門中很快響起物品碎裂與傾倒之聲,間或夾雜著吼叫與嘶喊,一宮之內的大小侍從無不膽戰心驚,那一位畢竟是皇子,這要出了人命,他們全都得下去陪葬。
可是也無人敢去勸太子收手,思前想後,一位老太監終是作為代表,趕去皇後宮中稟報求援。
此時的殷棠之勇敢無畏,他口鼻汩汩淌出鮮血,浸染前襟,一條手臂也軟軟地垂在身側,似是被扭斷了,他雖身形搖晃著,卻再無一絲怯懦,那雙眼瞳亮如星子,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
他寧願被活活打死也不要苟且偷生!
“嘖!”
兩相對峙下,殷丹齊惱怒地輕叱一聲,事情到了這般地步變得麻煩起來,他沒想到殷棠之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終是在忌憚下漸漸絕了將其變為禁\/臠的想法,這小子再不是平日裏那副軟弱可欺的怯怯模樣,現在的他咬牙切齒,寒光畢露,是一個決不妥協的對手。
殷丹齊第一次正視這個弟弟,同時也極是忿恨。
殷棠之,你竟敢違抗我!你怎麼敢!
可太子終究不能明目張膽地打死親兄弟,直至皇後趕來,這場衝突才就此結束。
殷棠之受了很重的傷,肋骨與左臂數處骨折,好在彼時的他隻有十三歲,骨質可塑,經過細心調養,總算痊愈無礙。
醫治他的禦醫總是來去匆匆,低著頭不多說一句話,他料想是母後下達了旨意,嚴禁宮中談論此事。
不過這樣做,自然不是維護他,
他想的沒錯,皇後確實死死壓下了這件事,她的皇帝夫君與前朝皆不知曉,她將太子宮中的侍從悉數換了一遍,那日有所牽連的奴才們大都被秘密處死了,她又替殷丹齊借口稱病,變相禁足他幾日。
她苦口婆心地規勸兒子,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維護他的聲譽。
“阿容,你離你弟弟遠一點,那孩子陰沉古怪,又不吉利,與他接觸多了,是會沒來由想發火”
“嗯,知道了”
殷丹齊敷衍地應付一聲,他當然沒有說明事情的起因,他篤定殷棠之也是不肯說的。
確實,彼時的殷棠之將這份屈辱深埋心底,現在也是,這種極度違背倫常的醃臢事他絕對說不出口,尤其是麵對太傅,他連回想一番都覺得羞恥不已,幾欲作嘔。
在診室中,他語焉不詳地略略將此事概括為他與太子嫌隙日久,終致發生了衝突,明吉修也記起來了,確實有一段時間,殷棠之與殷丹齊同時缺課,尤其是容王,很長時間沒有來上學。
那時他不免擔心,著意打聽一番,卻隻是聽說這對嫡親兄弟打了一架,各受了點傷,其餘的前因後果就無人敢知會了。
致使到如今,明吉修依然認為這隻是少年人的一時氣盛,他知道太子脾氣不好,可就算他故意欺負了弟弟,也不至於讓殷棠之動了殺念呀?
所以,這位太傅又重複一遍,“棠之,你為何要殺太子?”
“嗬!”
殷棠之冷笑一聲,雖然殷丹齊對他做下的那件醜事足以讓他動殺機,可彼時的他卻並不是因此,那是之後發生的一件事,因為一個人的慘死,終致他決定報仇雪恨。
“太傅,殷丹齊向母後告密,害死了苓枝!!!”
往事繼續鋪陳開來,彼時十三歲的殷棠之終於養好了傷,日子也似乎回歸了平靜。
那之後,殷丹齊就再沒有找過他,小小少年第一次嚐到了勝利的滋味,他靠自己的力量擊退了哥哥,這份激動無以言表,他不禁憧憬起來,隻要他勤加習武學習,隨著他日漸長大,就再無人敢欺負他了。
他要在外人麵前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私底下卻保有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不足為外人道也,但是苓枝姐姐卻知道。
“殿下,這縷頭發要這樣別住才不會掉下來”
“是這樣嗎?”
“哎對了!殿下學得真快!”
夜深人靜,萬籟寂肅之時,門窗緊閉的臥房中,一對人兒正在說著悄悄話。
苓枝手把手教殷棠之梳理女子的發式,她得殿下信任,知道了這個秘密,便發下毒誓,願意至死守護。
殷棠之坐於銅鏡前,打量自己一番後,很快將一張俏麗的小臉轉過來,他年紀尚小,男子特征還未過多顯現,正是雌雄莫辯的時候,今夜他畫眉抹唇,粉麵桃腮,梳上發髻,愈發似個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