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同心道:“怪不得歸元教要設下如此毒計,讓各派群豪與唐門火拚,如果唐門龜縮不出,任誰也難以攻它!這顯是歸元教的一石二鳥之計,但更明顯的是針對唐門而來,要不然也不會甘冒深入敵後之險了。那麼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滅唐門而甘心呢?”忽心中一動,說道:“唐門主,歸元教這次來好像意指你唐門啊?”
眾人也都看了過來,歸元教原也想滅了他們,因此也不算受無妄之災,可這次畢竟是因唐門而起,是以人人亦想知道其中原因。
唐弘貞沉吟道:“唐某亦不太清楚。”
孟安同道:“是否貴門懷璧其罪呢?”
唐弘貞霍地抬頭,道:“你……你是說那……那鐵筒?”
眾人心裏也豁地一亮,恍然大悟。孟安同道:“不錯,此等利器勝那強弩數倍,如用於兩軍之間,何愁而不勝。胡魏要是有了它,南朝指日可下,我漢人的最後一片立足之地也即將失去,那時如何還有我等安身之所!”說著,深有憂色。
眾人聽了,也不禁一陣沉重。唐弘貞笑道:“孟兄多慮了,這玩意利雖利矣,然製作起來十分麻煩,傾我唐家之力,至今也隻做了百餘具而已,能用到陣上為時還早。”
孟安同疑道:“尚不能大批量製造嗎?”
唐弘貞苦笑著搖頭,道:“能十數月製作一具已算不錯。”
孟安同目光閃動,說道:“現雖製作艱難,然技術未始不能提高,數量亦可積少成多。恕我冒昧,貴門要是將之獻於南朝,那麼這驅除韃虜,重拾我漢人舊河山的不世之功亦要記上你唐門重重一筆,後人莫敢相忘。”說著,不由有些激動,目光灼灼地看著唐弘貞。
眾人也皆抑不住呼吸有些急促,在場中人的父祖輩們有不少不是死於胡人之手,就是與其為奴,與那外虜乃是世仇,深受那壓迫之苦,以及現在歸元教的血腥鎮壓,若能像孟安同所說,唐門將這利器獻於了南朝,即使一時軍中還不能人人配置,但總勝算大增。
唐弘貞頓了一刻,說道:“不是我不想獻於南朝,一是技藝未熟,二來昏君蕭寶卷疑心過重,濫殺朝臣,堂中之臣幾乎被他屠殺一空,我此時獻寶,說不定引來猜忌,到時驅除外虜不成,我唐門先已不在了。”
此話說完,眾人一陣沉默,唐弘貞說的確是實情,自武帝死後,齊國又走上了劉宋滅亡的老路,齊明帝蕭鸞瘋狂屠殺蕭氏宗室,到了其子蕭寶卷後仍是一脈相承,將屠戮繼承到底,此刻的齊朝已經是人心惶惶,風雨動搖了。唐門此器一出,以蕭寶卷的心性,獻寶不成,反引來一場殺身大禍也未可知!而胡人都已知曉此器,蕭齊卻一無所察,亦可見齊朝的糜爛。
孟安同心道:“要不是曆代南方朝廷無能,收複河山又何要我等江湖人士出頭,可歎姬先生一心為民,四處奔走,卻終指望不上這蕭氏。”當下也不能逼迫唐門,非要交出此物,說道:“可這些胡狗既已知曉,貴門卻要怎麼辦,他們決不會就此罷休的?”
唐弘貞道:“我吊橋一收,任他們奈我何,他們盡管派大軍來就是,若能因此激起蕭齊的血性,那倒是一件好事。”話鋒一轉,又道:“倒是北方的諸位要小心了,歸元教此次不成,定要將怒火遷怒到你們的頭上,回去以後還要多加小心。”
太行山群雄及諸多北方門派俱是心中一凜,此言倒是不可不防。以往歸元教前來鎮壓,他們都是仗著人少靈便,敵人一來便散入深山裏,待敵人走了再出來,但這事過後,恐怕不太好對付。
孟安同環視一圈,道:“諸位雖然仇恨胡狗,奈何各散一地,無濟於事,更有歸元教圍追堵截,處境日窘,何不與我‘軒轅’一起行事,共襄義舉?”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都不作聲,還是龍其揚道:“我等對貴會的所作所為素是欽佩無已,奈何祖師爺傳下來的根基卻不敢丟,日後貴會旦有所使,我等定鼎力相助就是。”餘人也都點了點頭。
孟安同知道有些門派已經傳承了數百年,有個別弟子投入“軒轅”的他們也不阻止與介意,甚至大加讚賞,但要整派加入到這種有可能一敗塗地的反胡大軍中去則要猶豫了,倒非他們貪生怕死,而是有些人將師承香火看得比個人的生死還要重要,這也是他們寧遭歸元教反複圍剿也不願它遷的原因。而有的則是親手所創的基業不能舍棄,比如喬老大的淮河水幫,銀鏈婆婆的太行義軍。隻是抗胡大業非一人或一夥人的事,而是需要千千萬萬人齊心協力,拋家舍業,義無反顧地投身其中才行,像這種有心反胡,卻不能擰成一股繩的是不能成事的,唯集散成軍,一人所指,萬眾向前,方能與胡人對抗。然這些人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服,隻得哈哈一笑,道:“好,有諸君這句話,我‘軒轅’也不算孤立無援,日後還望多多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