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奕廷做事讓人摸不清套路,一旦他接手過去,就代表別人永遠都不能知道其中的真相。
婉寧吩咐陳寶,“跟二爺說,我知道了。”她在衛所做什麼崔奕廷從來不幹涉,她也應該這樣信任崔奕廷,崔奕廷能在這時候護著姚氏一族,已是不容易。
遣走了陳寶,衛所的學生來將藥箱抬上了馬車,婉寧上了車,拉滿草藥的車浩浩蕩蕩地馳向薊縣。
……
張氏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立即的眼淚奪眶而出。
火。
周圍起了大火,火苗中夾雜著滾滾的黑煙。
火焰就要撲到她身上。
這是怎麼了?是怎麼回事?
是有人要燒死她。
張氏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熱流衝進她的鼻子,仿佛是一簇火苗燒了進去,燒到她的胸口,讓她不停地咳嗽喘不過氣來。
她要被燒死了。
她不能死,來人,來人啊。
快來個人救救她。
那種絕望,從心底裏湧出來,耳邊劈裏啪啦的聲響不斷,這個屋子隨時隨地都會倒塌下來,將她埋下去。
張氏想要大喊張開嘴卻發不出半點的聲音,她不能就死在這裏,她要活著,用盡了所有力氣,張氏向門口跑去。
渾身都仿佛著了火,她卻已經顧不得,她隻想衝出去,從這裏衝出去。
門……
張氏看到了搖搖欲墜的大門,她就如同一個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不管不顧地衝過去。
身體落在石階上,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張氏還沒回過神,胳膊上的火星見了風“忽”地一下燒起來。
一種恐懼,就像那火一樣,要將她整個人湮滅,張氏終於大喊出聲,“啊……啊……救命……救命……”
淒厲的聲音在黑夜上空中炸開。
她要死了,這次她是真的要死了,她已經聞到了自己燒焦的味道。
她從來沒想過會這樣死,死在這樣的地方,是不是姚宜聞,是姚宜聞要燒死她。
張氏在地上翻滾著,火燒到身上原來是這樣的煎熬,這樣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
張氏聽到有人喊叫的聲音。
“在這裏,在這裏……”不知什麼東西落在她身上。
火慢慢滅了,身上卻疼起來,仿佛所有的皮肉都被割掉,血淋淋地冒著熱氣。
疼啊,疼,張氏幾乎暈厥過去,卻一桶水從她身上澆下來。
“嘩啦”一聲。
如同數不清的針同時紮在她身上。
“啊……”張氏淒厲地喊起來。
“瑜珺。”熟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張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明明知曉那人是誰,卻又看不清楚。
“瑜珺……”
那人又喊了一聲,立即有人捏開她的嘴塞了一顆藥丸進去。
一股清亮的味道衝進了她的頭腦。
張氏清醒過來,看到站在麵前的父親,父親身邊站著一個溫文爾雅的人,是姚宜之。
父親和姚宜之趕過來了,他們來救她了。
張氏睜大了眼睛,伸出手來,“父……親……”
父親會救她,會讓她少些疼痛,會讓她活下來,她能依靠的人都在這裏,她會活下來。
張氏的眼淚不停地淌著,她拚命地指著自己身上的疼痛。
張戚程看著燒得麵容扭曲的張氏,看向身邊的幕僚,“吃了藥,她可清醒了?”
幕僚低聲道:“這是虎狼藥,平日裏不好用,如今也沒法子……該是差不多了。”
張戚程點點頭,“接著去找世子爺,一定要找到,”說完蹲下身來,“瑜珺……歡哥哪裏去了?在這裏還是被姚宜聞帶走了?”
歡哥?
歡哥……
張氏搖著頭,她沒有看到歡哥,她昏倒之後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大火。
張戚程皺起眉頭,“你方才可看到了歡哥?”
張氏點點頭,一臉的茫然。
張戚程下頜繃起來,看了一眼姚宜之。
這次換姚宜之來問。
“四小姐,瑜珺……你不是來看歡哥,歡哥可在這裏?你都見到了誰?姚宜聞還是姚婉寧?”
張氏睜大了眼睛看著說話的姚宜之。
姚宜之溫和的聲音如同徐徐春風,吹到她身上,讓她疼痛也減少了許多。
好久,好久沒有聽到姚宜之這樣喚她,她不喜歡姚宜之喊她三嫂,喜歡他喊她的名字,瑜珺,他喊出來是那麼的好聽。
她想要榮華富貴,也想要一個知心人,可是為了家裏為了父親隻能留在姚宜聞身邊,她盼著端王繼位,盼著歡哥有個好前程……
歡哥,對歡哥。
張氏掙紮起來,去拉姚宜之的手,姚宜之不躲不避,溫和地握著她,輕輕地哄著,“四小姐,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