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哥……”張氏啞了嗓子,“我見到了……歡哥……歡哥讓姚宜聞帶了過來……還有姚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姚婉寧……我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張氏茫然地向四周望去,剛想要接著和姚宜之說話,姚宜之卻鬆開了手,站起身來。
“那邊屋子裏好像有人。”
張家下人來稟告。
燒著的屋子裏有人會是誰?張戚程的心頓時提起來,“快……快去看清楚,是大人還是孩子。”
“姚宜聞知不知道歡哥是誰的孩子?”張戚程又問向張氏。
希望姚宜聞還不知道,這樣歡哥就不會有事。
張氏卻沒有搖頭,而是張開嘴,“他知道了,都知道了……是我說的,我說的,我讓他放開歡哥,他不肯聽,我說端王爺會殺光姚氏一族……”
說到這裏張氏突然想起來,“姚宜聞要殺了歡哥,他……要殺了歡哥……”
張戚程整顆心突然沉下去。
這個蠢貨,她居然告訴了姚宜聞歡哥不是姚宜聞的親生兒子,姚宜聞定然會報信給姚婉寧,姚婉寧和崔奕廷一樣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她不會饒了歡哥。
隻要歡哥活下來,姚氏就隨時可能迎來滅頂之災,養育端王親生子嗣這是謀反大罪。
“快給我進去找……”
眼見火越來越大,張戚程頭發幾乎豎立起來。
快點,快點,哪怕歡哥有一口氣在也好。
姚宜之望著熊熊大火,這場火將他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沒有了歡哥,就不能用來要挾姚家,就不能用來在端王麵前邀功。
步步為營的算計,就如同是一盤精妙的棋局,等著別人來博弈,卻沒想到被人一下子打翻。
崔奕廷知道了夏大學士,救出了姚宜聞,知道了歡哥的身份,他定然早已經摸透了端王所有的布置。
端王還沒有起事就被人摸了個清清楚楚。
最終會有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皇上去陪都,陪都傳來大皇子的病訊,他讓嘉寧長公主連夜去陪都探聽情形,嘉寧長公主讓人送了消息說,大皇子病重,皇上也因為太過擔憂引發了舊疾。
他歡歡喜喜地將消息送去端王爺那裏,趁著皇上和大皇子病重,一鼓作氣將天翻過來,沒想到第一步就會受阻。
會輸。
姚宜之有一種感覺,他們會輸。
“老爺,找到了,是個大人……”
張戚程瞪圓了的眼睛重重地闔起,上天保佑,不是歡哥,不是歡哥……
一顆心剛剛放下。
又有聲音傳來,“還有個孩子……”
頭頂上如同炸開一記響雷。
還有個孩子。
張戚程幾乎忘記了呼吸,半晌才反應過來,“快……將人給我帶出來……”
“裏麵的人已經燒焦了,火勢太大……”
張戚程大喝,“將人給我帶出來。”他要看清楚到底是不是歡哥,他要親眼看清楚。
房子在火中搖搖欲墜,三五個人衝進屋子,很快又逃出來。
水不停地澆在火上,卻不能起半點的作用。
張戚程覺得自己快要被火燒成了灰燼,不會有人能在這樣的大火中活下來,不會有人……
如果裏麵的是歡哥,歡哥已經必死無疑。
他小心翼翼保護的孩子,卻在他眼前慢慢地被燒光,他隻能束手無策地站在這裏。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從屋子裏抱出一個東西。
那人將東西放在他麵前。
張戚程幾乎眼角眥裂,黑乎乎的一團,卻能看出來是個人形。
一個小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
但是,他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歡哥。
姚宜之先動手去檢查,在那團黑炭般的身體上找到了一塊玉佩,是一塊麒麟伏子的玉佩,端王爺給歡哥戴上的。
張戚程一個字也說不出。
是歡哥。
真的是歡哥。
歡哥死了。
姚宜之手裏的玉佩也掉在地上。
不管眼前這個人是誰,都會被認作是歡哥。
歡哥到底有沒有死,他們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知曉,這是個可進可退的好計謀。
姚宜之向四周看去,恐怕不止於此,不止讓他們看到這些,姚宜之剛要說話,院子裏忽然有人倒了下去。
周圍的人不禁愣在那裏。
隻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道:“將反賊拿下,一定要救出姚大人的公子。”
張戚程大驚,旁邊的護衛立即道:“是京營的兵馬,老爺快從後門走。”
已經有膽小的人四處逃竄,地上的張氏揮動著手臂,不停地喊著,“父親……父親……”卻沒有人去理睬她。
姚宜之,張氏慌亂地四處尋找,卻早就看不到姚宜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