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試探(1 / 3)

入眼是一片漆黑。

沒有靈力,視力也和普通人無異,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姬芸才借著遠處漏出的一丁點亮光看清自己現在正處在一個走道中。

兩邊是平整光滑的石壁,每隔幾步都掛有一燈盞,一直通向前方,隻不過現在都沒有點亮。除了盡頭深處放著的那顆夜明珠,再也沒其他東西照明。

乾坤袋被收走,姬芸現在渾身上下,除了脖子上的玉石,就隻剩下香囊。

她想起那封信。

——“芸兒,這些年是娘太過懦弱,沒能好好保護你,讓你受了許多磋磨,你在外的這七年,娘想明白了。這一次,娘站在你這邊。傳送陣的那頭有一個密室,可以隔絕靈力。你且先待在那裏麵,待風頭過了,靈力恢複了你再出來。娘無能,也隻能幫你到這了……”

現在的她沒有靈力,跑不遠也鬥不過,出去等同於受死,待在這密室裏倒還能穩妥些。

既然這次她站出來了,那就再相信她一次。

夜明珠被轉動,麵前密室的門緩緩升起,姬芸剛邁出一步,室內陡然通明,所有的燭火漸次點燃。

密室中央坐了一個人,青色衣衫,白綢束發,熟悉的書生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頭發,黑墨般色澤,不複以往的花白。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眼前正是那位幫她醫治過經脈的醫聖——宋景。

姬芸警惕地盯著他,步步後退。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剛剛他手腕上閃現的,是伏魔鏈吧?

“你也來了?”麵前之人緩緩抬眸,他慘白著一張臉,嘴角牽起一抹笑,眼中卻滿布血色,“看來,要你命的人也挺多啊。”

“你說什麼?”姬芸怔然,停下腳步打量著四周,並未瞧見任何符文,隨後她猛然抬頭,看向隨著石門上移的那顆夜明珠。

原先的隻能發出淡白亮光的珠子如今璨璨生輝,金色光澤在裏麵不斷流動,和那晚院中所見一模一樣。

那晚那個人拿著珠子吸食魂魄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姬芸第一個念頭便是走,離開這裏,遠離這個珠子。

她朝著來時的方向跑去,可越遠她的手腳越使不上勁,小腹內的灼熱複發,到最後她隻能捂著小腹扶牆才能前進一步。

身後人勸阻的聲音傳來:“不必費勁了,這是攝魂陣,除非身銷魂死,否則出不去。任你是妖是魔、是人是修,都一樣。從你進入這裏開始,就已經入陣了。”

宋景瞧著終於忍不住佝僂下來的背影,嗤笑了一聲,語氣嘲諷:“都說魔殘暴不仁,凶狠惡劣,照我看,遠不及修者半分。對親生女兒下手,他可夠狠啊。”

小腹灼痛難忍,額頭冒出細汗,姬芸靠不住牆壁,倒在地上,整個身子縮成一團,過了一會,顫抖出聲:“不是他。”

她知道宋景指的是誰。

早在她跟著他留下的指引來帶那個院子見到姬恒的時候,她就知道宋景和姬恒或許有關聯。如今,宋景如此熟稔地提到姬恒還知曉她和姬恒的關係,她也不意外。

但不是他,不是他幹的。

送她來這裏,想要致她於死地的不是她的父親姬恒,而是剛剛還在給她暖肚子,給她撿起扔掉的長命鎖,口口聲聲說要站在她這邊、帶她走的那個女人。

那個她遠離了十幾年,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信她一次的母親。

姬芸蜷縮在地上,突然笑了一聲。

宋景也有些意想不到,居然不是姬恒下的手。那還有誰能把她送到這裏來?看她剛剛毫不知情的模樣,應該是被騙來這裏的。

可是,在這風清門,還有誰能騙得了她?換句話說,她這樣的性格,到底還有誰,能取得她的信任,騙她至此?

宋景聽見遠處傳來笑聲,他抬眸看去。

那個瘦弱蜷縮的背影顫抖個不停,隨著笑聲不斷擴大,雙肩顫動得厲害。

不一會,回蕩在石室裏始終沒有幾分笑意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慢慢成了咳嗽,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絕望至極發出的聲響。

最後,躺在地上的身影竟真的聲聲嘔了起來。

宋景瞧著這番景象,突然想起姬恒娶的那個在任何時候都端莊和煦的掌門夫人,眼底的驚異轉為釋然。

果然,她也知道姬芸的身份,也難怪她想要治姬芸於死地。

自家丈夫和其他女子生下的孩子,換作任何一人,也忍不下去,更別說還是一個從小捧在手心家人溺愛長大的商家女,那樣高傲的性子如何忍得,這些年來怕也是不會善待這個名義上的孩子。

可,姬芸竟然相信了她。

遠處的背影已經不再嘔血般咳嗽,宋景不由道:“終究還是你太過心軟。照我說,那些曾經負過你的,你就該一個不留都殺了,如今也不用落到這般地步。”

“你對他們仁慈,他們可不會感激。人始終是自私懦弱的,一旦危及他們自己,無論是親情還是恩情,隻要能求生,他們全然不顧,轉頭就能將你送上斷頭台。”

說到這,坐在石室內的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眸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他從過往的記憶中剝離出來,朝前方已經冷靜下來的人開口道:“所以,要不要和我合作?你過來幫我把這鏈子解了,我替你去殺負了你的人。如何?”

姬芸靠坐在石壁上,頭也沒側:“不如何。”

“為何?你不想報仇嗎?”宋景出聲。

“仇,我會報,不用你幫。”

宋景笑了一聲,道:“不用我幫?憑你現在這副樣子,怕是很快便要死在這攝魂陣下,談何殺人報仇?真的不考慮和我合作嗎?如今,我也是擁有無上力量的人了。”

說著,放置在膝蓋上的手翻轉朝上,掌心上方懸著一方藍深至暗的焰火,隻是下一瞬手腕上的流動著符文的鏈條一顯現,那焰火就不見了。

宋景麵上閃過幾分痛色,他將微微顫抖的手收入衣袖,語氣淡然道:“如今隻是被這鏈子壓製,待出去你便能知道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