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金風玉露(1 / 2)

脖子還有些微疼,神智已慢慢清晰。身下是柔軟的錦被,入目是絲綢的帳幔,我用手肘撐起身子環視四周,雖然屋裏沒有點燈,但是從窗紙透進來的微光仍能讓我看清這是一間臥房。動了動身子,還好,並沒有太多不適,我慢慢起身,細細打量這間臥房。

屋子中心放著圓桌,上麵擺著純色的玉製茶盞,壺身在黑暗中泛著瑩白的光。右側是一方書架,上麵放滿了書籍,有紙質線裝的,也有竹簡。門口兩側放著古董花瓶,裏麵插著仿佛不是什麼花,倒像是竹枝。屋裏有淡淡藥香,淡到讓人幾乎無法察覺,但我自幼學醫,對這味道自是熟悉。

門口有人影閃動,我側身躲在床的帳幔後麵,剛剛站定,便聽見有人推開了房門。我盡量地放慢氣息,不讓對方發覺。隔著帳幔,看不真切此人的模樣,但大約可以從他的身形推斷是個男子,隱隱看見他從懷中掏出什麼東西,伴著他輕輕一吹,原是個火折子。

此時我心如擂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燈芯點燃,屋內頓時亮了不少,下意識地往暗處退了退,卻不想腳尖撞到了床底的架子。

“誰?”低沉的聲音從帳幔前傳來,卻沒有想象中的厲色,仿佛隻是在問一個稀鬆平常的問題。

我緩緩從帳幔後走出來,這才看清了這男子的模樣。

他身著白衣,如墨的長發隨意地束著,鬆散地披在肩上,他的濃眉微蹙,黑玉般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高挺的鼻梁在麵上投下一抹陰影。他勾了勾嘴角:“不知姑娘為何會在我房中。”

我微皺了一下眉:“不是你將我擄來此處?”

他自顧自地拿起茶壺斟滿杯子,緩緩道:“姑娘說笑了,在下與姑娘素未謀麵,何來擄掠之說。”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主子。”聽著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他喚完一聲主子,便什麼也沒說了。

屋裏的白衣男子微微側目,道:“下去吧。”

房裏一時陷入靜謐,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心裏盤算著是否有可能從這裏逃出去。

“姑娘在想什麼。”白衣男子緩緩向我走來。

我身後是帳幔的床,實是退無可退,隻好故作鎮定地抬起頭,似做無畏地看著他。

白衣男子信步從我身邊走過,坐在我身後的床上,我輕輕呼了口氣,正打算轉身,門外突然一陣喧鬧,隻覺手臂被人猛地一拉,身體傾倒,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痛感,隻是臉頰撞上一方堅硬的物什。

耳邊有機括啟動的聲音,感覺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緊緊摟著我的腰,雙腳是懸空的,眼前一片漆黑,有風從下而來打在身上,我知道自己在下落。

盡管我也曉得被陌生男子抱在懷裏不是一件體麵的事情,但眼下這情形,也顧不得這許多,身體的本能隻是讓我更加依靠他,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攀住他的肩膀。

腳下有了踏在實地的觸感,我緩緩呼出一口氣。

“不知姑娘可否先放開在下,這裏太暗,我去將燈點燃。”頭頂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

我麵上一熱,急忙鬆開他的肩膀,因退的太急,險些跌倒,手臂被他一抬,才堪堪站穩,耳邊傳來淺淺笑意:“小心一些。”

黑暗中聽到男子的腳步聲緩緩遠去,不一會兒,有機括啟動的聲音,眼前便有了亮意。

“好了,我們走吧。”男子在前麵緩緩轉過身,頎長的背影投在清冷的石地上,剛剛觸及我的腳尖。

我們一前一後地在長長的石道裏走著,我不知道這石道通向哪裏,可是現在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其他選擇。石道裏的寒氣逼人,一股寒意從心底漫向四肢百骸,今晚沒有喝暖身的湯藥,實在有些受不住,身體慢慢得麻木,行動沒有那麼隨心所欲,腳步慢了下來。

我單手撐著石壁,望了望前麵的白衣,咬咬嘴唇,硬撐著加快步子,可無奈力不從心,才走幾步就不得不靠著石壁喘氣。

許是察覺出我的不對勁,白衣男子從前麵折回來,高挺的身軀立在我前麵,將我包裹在陰影裏。

“姑娘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適。”他的聲音有些疏離,我本想淡漠地回一句“我沒事”,可腿卻一下子軟了下去。

男子霎時扶住我,一隻手無意觸到我冰涼的手指,我連忙將手縮了回去,麵前的身影頓了頓。

“你的手很涼,冷麼。”雖是在問我,可語氣裏卻沒有一絲懷疑。

我勉力靠著石壁站直:“以前就有的毛病,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