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侗每日依舊一絲不苟,對我這般頹廢的模樣並不多言,倒是青吟坐不住了,可周圍耳目眾多,這丫頭片子也不敢多言,趁夜裏給我送藥膳的功夫,才找到機會跟我說話。
“姐,我是越來越搞不明白了,你說慧敏郡主就是讓你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做的麼。”
“有的吃,有的喝,還不用做事,這不挺好的。”我拿著湯匙自顧自地攪著藥粥。
青吟拿過我的藥膳,自己攪拌起來:“可是,姐,你都不著急的麼,這麼下去,什麼時候咱們才能動身去方國啊。”
“急不得,急不得,我在等一條魚。”
“魚,什麼魚,這幾天你還有什麼魚沒吃過啊。姐,你又說我聽不懂的話了。”青吟瞪著一雙杏眼。
我端過藥膳,大口吃起來:“好了好了,傻丫頭,我困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青吟不情不願地出了房門,臨關門時還不忘哀怨地看了我一眼。
這日,陳伯正拿了幾出新的戲折子給我挑選,門口的小廝過來通報,有貴客前來拜訪,還遞上了名帖。
我拿過名帖,和陳伯相視一笑:“得,今兒這新出的戲是看不成了。不過還能趕上另一出好戲。”陳伯命人將戲折子拿下去:“郡主切莫怠慢了這位貴客。”
“那是自然。”我莞爾一笑,對著青吟喚了一聲,“青吟,替我梳洗打扮,大魚來了。”
青吟在房裏細細地為我打扮,我隨手拿著幾支珠釵比對,遲遲沒下決定究竟戴哪支。
“姐,不是說好了是貴客麼,你怎麼都不著急啊,還在這慢悠悠地梳妝打扮。”
我拿起一對琉璃耳墜,在耳朵上比劃著:“急什麼,此時怕是有人比我著急。”
“誰啊?”青吟彎下腰,看著銅鏡裏的我。
“大魚啊,好了,就這對兒吧,火候應該差不多了,大魚該出鍋了。”我站起身,撣了撣衣服,向大廳走去。
廳裏坐著一個玉麵金冠的男子,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護衛,陳伯正在跟那坐著的男子說話,看到我過來立馬上前:“小姐,秦……四公子,等你有一會兒了。”
我故作慌亂的樣子看著那男子:“秦四公子,適才身體不適在午睡,讓公子久等了。”
男子站起來,拱了拱手:“哪裏,是在下突然拜訪,擾了姑娘的清夢。”
“不知秦公子來寒舍有何貴幹。”我慢慢走向大廳的正座。
“隻是聽聞前日裏姑娘受了驚,特此來看望。”他側目對後麵的男子點了下頭,男子將手上的一個盒子遞給陳伯,“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這血參對調理身體有奇效,還請姑娘收下。”
“那慧……我就不客氣了,多謝秦公子。”
“小事一樁,姑娘不必客氣,日後還望姑娘多與在下來往,莫要見外。”男子站起身略帶深意地說。
“那是自然,我也想多與公子這般氣度不凡之人多多來往。”我微微頷首。
送走秦四後,我坐在正廳喝茶,陳伯將旁人都摒退,將放戲折子的木盤放在我麵前的桌上:“不知今日這戲,姑娘可看出些什麼。”
“我是慧敏郡主。”我抿了一口茶。
“誠然。”
“可誰又知道呢。”我抬頭看著陳伯笑意更盛。
陳伯看著我,突然搖頭笑笑:“誠然,誠然。”
的確如此,我現在是郡主,然而不知道我是郡主的人遠比知道我的郡主的人多得多,除了陳伯他們,就隻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擄走我的人。
這幾日韓侗帶著郡主的手下,特意在城裏假意查探我被擄之事,並刻意泄露已查出事情與莫軒有關,既然他們將我抓到莫軒的房中,想要的應該就是這個結果,雖然我不知這是為何,但是隻要將計就計,就不怕抓不出這條大魚。
今日秦四皇子這不請自來,一來是以為我已經中計,放下了對我的戒心,二來是想拉攏結交我,日後真要奪權也多了一方勢力,卻不想我並不是真的慧敏,而是唯有他才會認錯的假慧敏。
原本後來想起那日青吟說在我失蹤那晚,秦四皇子帶兵滿城搜尋慧敏郡主的蹤跡,我便略有懷疑,現在他這麼一拜訪,更是坐實了我的猜測,看來想抓走慧敏郡主的人十有八/九是秦四皇子,這麼一來,與玉國勾結之人,也與他脫不了幹係。不過,查探的人來報,莫軒隻是一介布衣,他為何要陷害莫軒,我仍不得而知。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在外麵候著,陳伯喚他進來,他對著陳伯耳語了幾句便退下了。
“姑娘,大魚已上鉤。”
“哦?他說什麼。”
“慧敏郡主身嬌體弱,頭腦簡單,也不過如此。”
我拿起茶杯痛飲一口:“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