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不可辜負(2 / 2)

他這一番話,真摯,動情,心像是被人用手揉著,快要化成一灘水,我沒有說話,不知此情此景下,該如何回應這一番深情。

“白姑娘,我家醫仙請白姑娘過院一敘,我就不進來了,還望白姑娘莫要負了我家醫仙的盛情。”院外有小廝喊道。

青吟去了集市上采買東西,因著昨日之事,她直說不放心這宅裏的吃穿用度,要親自采買才放心,還叫了韓侗去當苦力。拾憶今日竟也沒去水閣看書,倒是在苑裏待了一天。

我坐在欄杆上沉思了許久,還是決定去見師叔。

一來,我身份已明,他畢竟是我師叔,師父向來最重禮節,要知道我如此,定會生氣。

二來,我此行的目的是來尋找方繼元,若是就此與師叔鬧僵,那也就無從查起了。

晚飯過後,我對莫軒道:“我思來想去,還是得去見玉前輩。”

本以為莫軒會反對,卻不想他隻是說:“好,我陪你一起。”

“莫公子,她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回來也得是什麼樣。”拾憶突然從房中走出來,將一柄長劍拋給莫軒。莫軒伸手接住,對拾憶頷首,拾憶沒對我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到了師叔的清風苑門口,我停了下來,莫軒沒有說話,將劍換至左手,抬手輕輕握了握我的肩膀。我轉頭看他,他臉上掛著溫暖的笑,驅散了我心頭的寒意。

進了清風苑裏院,師叔正在擺弄院裏的花草,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看到我和莫軒一同前來,他並未說什麼,隻是在瞥到莫軒手持的長劍時,微微眯了眯眼。

師叔走到石桌前,沏了三杯茶,衝我們道:“過來坐吧。”

我和莫軒對視一眼,走過去坐在石桌旁。

師叔抿了一口茶,道:“有的人也太過脆弱,不過就說了三兩句,就尋死覓活的。”

我低頭將拳頭握緊,莫軒將手覆在我手上:“這可就怪了,有的人入秦國天思衙不怕,在懸崖峭壁上采藥不怕,卻不知為何就偏偏怕了這三兩句話。”莫軒說的很慢,卻字字鏗鏘。

師叔臉色沉了下來,將杯盞重重地放在石桌上:“我身為她的長輩,難道還訓誡她不得?”

“長輩訓誡晚輩,皆是為了促其向上,卻不曉得是何種訓誡,能讓人連生的希望都泯滅了。”莫軒將劍重重砸在地上,劍鞘竟紮進了土裏。

“生?她好意思生麼!她這條命早就該……”師叔話未說完,隻聽到劍鞘和劍摩擦發出錚錚的聲音,還未待我反應過來,一柄長劍直直的朝師叔身後的湘妃竹飛去,霎時間一片死寂,隻聽到一片湘妃竹倒地的聲音。

我怔愣片刻,轉頭看莫軒,他的臉似乎埋在陰暗裏,讓我看不真切,但是他的手卻是炙熱的,順著我的脈搏,那股熱流淌進我心裏。

空氣好像靜止了,風也停了,連蟲鳴都聽不到,仿佛隻有天上穿雲而過的月,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半晌後,終是師叔開了口:“我叫你來,是想把第十二路針法傳給你。”

我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師叔。

“我隻是不想師妹的針法無人繼承罷了。”師叔說罷,起身回了屋子,走到門口時,背對著我們道,“明日卯時,到相生堂。”

回去的路上,我和莫軒一路無言。

莫軒向來是個很懂得掩藏自己的人,但今日卻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關於我,他其實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是如何采到月翎草,卻幫我解圍,不知道我和師叔發生了什麼,卻無條件站在我這邊。

我自認雖身體柔弱,但內心卻並不柔弱,此生唯一怕的,是虧欠別人。我之所以會被師叔的話刺激到,是因為師父和齊非哥哥一直是我心中不可觸摸的痛點,是我此生無法彌補的虧欠。如今莫軒如此待我,我卻仍舊對他有所隱瞞,我又如何擔得起他這份情誼。想到這裏,心如刀割。

“阿沅。”莫軒突然喚我。

“嗯?”

“上次去後山時,我發現一處水潭,甚是秀美,你可願與我同去觀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