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推心置腹(2 / 3)

“莫家祖上謀士武將輩出,在秦國建國一事上功績顯赫,深得秦國開國皇帝秦穆王信賴,封我祖上莫弈氓為宣伯侯,配享太廟,賜斬龍劍,上可斬昏君,下可誅佞臣。然時過境遷,斯人已逝,秦穆王與我家祖上沙場裏搏來的情誼也隻能隨黃土掩埋,本是先皇厚愛賜下的斬龍劍也成了莫家的催命符。斬龍,斬龍,天子為龍,有誰會允許自己的頭上懸著一把劍,更何況是帝王。宣伯侯承襲至我父親這一代,已是不易,全賴莫家祖先韜光養晦,今秦王,性猜忌,對莫家也是忌憚已久。母親剛生下我姐姐莫凊,次日內官便以貴妃欲收姐姐為義女之由,將姐姐帶進了皇宮,母親隻有在後宮興茶會遣命婦進宮時,才能見姐姐一麵。是以,自母親懷我的那日起,父親和母親便謀劃著將我送往千機山。我生於二月初九,父親對外宣稱母親生下的孩子夭折了,用一個死胎瞞天過海,讓心腹將我送往千機山,交給與父親交情頗深的歸元師父,本意是想讓我遠離朝堂紛爭,從這泥潭裏脫身。那次秦宇毅同父親深談,感我莫家人傑輩出,奈何如今竟無人承先人遺誌。宇毅與秦王不同,他深知莫家忠誠,秦王的猜忌隻會讓君臣失和,於秦國根基有百害而無一利,他讓父親不要再來千機山,若被有心人發現我的存在,便是欺君之罪。父親本不欲與秦宇毅有什麼牽扯,畢竟他是皇子,若是父親與他關係過密,必定會牽扯進皇位之爭,於莫家更是雪上加霜。可父親百般隱忍,卻並未換得秦王的一絲信任,他居然將我姐姐以公主之名遠嫁給漠西羅氐族的首領,一個七十歲的,大半身子都埋進土裏的老頭。不過半年,那首領便死了,按照大漠的規矩,我姐姐又嫁給了新的首領,姐姐不堪受辱,終是自盡了。這成了壓垮我父親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終於明白,隻要秦王猜忌之心不滅,即便再委曲求全,莫家也在劫難逃。父親修書兩封,一封給秦宇毅,壓上莫家榮耀助他入主東宮,換莫家安穩。一封給歸元師父,讓他教我權謀之術,以便日後相協秦宇毅,重振莫家門楣。若是事情真的能如他們所想,也不會是後來的局麵了。”

“帝王心難測,他們低估了帝心。”我在青玄莊的地下卷宗中看過這一段過往,雖有些隱情我不得而知,但故事的結局卻已注定,宣伯侯、秦宇毅、隋靜元終成了枯骨。

“是,秦宇毅以為秦王就算對臣下再無情,也會一直是那個深愛元懿皇後的丈夫、寵愛自己的父親,可不過短短數年,秦宇文的母後淑貴妃便晉為皇後,寵冠後宮。加之宇毅想要修繕秦王與我父親的君臣關係,更是觸到了秦王的逆鱗。秦王又何嚐不知自己的猜忌之心過重,但沒有帝王肯承認自己有錯,他是君王,君王怎會有錯呢?宇毅在千機山修習數年,本就是石塊璞玉,又經打磨,愈發鋒芒畢露。回宮之後,朝臣紛紛上奏請求封宇毅為太子,而靜元也已到及笄之年,承了寧遠縣主之尊,照秦王先前之言,自然是要讓二人成婚的。這位帝王不容許任何人威脅到自己,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尤其是一個有雄才武略、有朝臣擁護、有外戚勢力的兒子。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扶持秦宇文,用以製衡宇毅,而第二件事,就是除掉我父親,震懾那些擁護秦宇毅的朝臣。流寇作亂,不過是秦王設的計,我父親追擊流寇至庸關外,最後卻被自己人圍攻而死,屍骨永沉漠北流沙之下。秦王這計謀故顯拙劣,他甚至都不打算掩蓋,他是在告訴朝臣,誰才是秦國的王。”

聽著莫軒這些過往,一些記憶也像是潮水般翻湧出來,冷意浸進骨髓。

“這些事,也是我後來從父親的心腹那裏知道的。父親去後,秦王為表仁德,封我母親為誥命,可母親經喪女、喪夫之痛,大病一場,身體大不如前。宇毅和靜元想辦法將我母親接到了雲台山休養,在那裏,我陪母親度過了最後的時光。”莫軒說到此處,聲音哽咽,“而後,秦王坐山觀虎鬥,扶持秦宇文與宇毅相爭,宇毅和靜元從新良回越城時,於石懷林遇刺,我和秦宇恒趕到時,他們已經死於亂箭之下,我們在馬車的暗箱中找到了彩徹,但是她當時身中劇毒,危在旦夕。幸得天公垂憐,醫聖白慕琊恰巧路過石懷林,才將彩徹的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