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軒沒有應我,又喚了他幾聲,可他還是沒有反應。我側頭看他,臉頰貼到了他的額頭,上麵全是細密的汗水,我心下一驚,連忙用手扶住他的脊背,手上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觸感,將手抬起來一看,入目是滿手的鮮血。
“莫軒!”我大聲喚他,可他雙目緊閉,唇色慘白,依然沒有應我。
我扶住他,將他緩緩放平到幹草堆上,他今日著玄色衣裳,我竟沒發現他受了傷,心裏不禁懊惱自己的疏忽大意。
把莫軒的衣裳褪下,隻見他的腰間有刀傷,還在往外湧著血,我將他的身子側翻過去,這刀傷竟從腰部直接延伸到背部,而且莫軒背上還有七八處陳年舊傷。
我身上雖有銀針,卻無藥材,隻能先下針止血,再出去尋藥。所幸這山底有風輪草和金菜花,能止血鎮痛,我將藥草放進嘴裏嚼碎,風輪草的藥汁讓我舌頭麻麻的,而後又將嚼碎的藥草塗抹在莫軒的傷口處,從衣服的內襯裏扯下幾根布條,為莫軒做了簡易的包紮。
架子上的外衫已經幹了,我將彩徹的外衫蓋在她的身上,小孩子家睡得熟,一點反應都沒有。又將莫軒的外衫蓋在他身上,他微微皺了皺眉,我輕輕撫了撫他的眉頭。
一番功夫下來,天色也慢慢暗了,我又出去尋了一些枯木枝,畢竟這荒郊野嶺,免不了有蛇蟲野獸的,有了火光也安全些。收拾妥當後,我又添了一些柴火,終是靠在石壁上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做了一個夢,夢裏齊非哥哥在對我笑,我伸手想要抓住他,他卻突然斂了笑容,離我越來越遠,我拚命地追啊追啊,卻怎麼也追不到他。
醒來時一身的冷汗,連忙低頭尋找我的錦袋,還好,錦袋還在。我將錦袋打開,將裝有天蠶蠱的小罐握在手中,慌亂的心緒漸漸平複了下來。
外麵傳來陣陣烏啼,黑洞洞的一片,我拾起身邊的枯木枝慢慢地引燃,一根根放進火堆裏。
彩徹翻了個身子,外衫掉了下來,我走過去替她將外衫蓋好,回頭剛好看見莫軒映著火光的臉。
我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冒汗了,見慣了他無所不能的樣子,此刻虛弱的他倒叫我生出幾分心疼。
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天蠶蠱,待回到青玄莊,便能讓齊非哥哥複生了,而我也不用再心懷愧疚的活著,挺好的,但是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不舍,我想是因為莫軒。
之前因我知道自己遲早會死,是以一直刻意忽視他的心意,怕最後隻會留給他一片傷心。可從我拿到天蠶蠱那一刻,我好像變了,變得自私了,變得想在他心上留下點什麼,不想讓他那麼容易就忘了我,可能離死亡越近,人便越是怯懦吧。
正想著,莫軒一個側身壓住了我握著小罐的手,我正打算抽出來,他又翻身將我的半個手臂都壓在了身下,我整個人一下俯了下去。
莫軒的臉近在咫尺,近到可以看清他的睫毛,看見他眼皮上的褶皺,看到他麵頰上映著火光的絨毛。
就在我的鼻尖蹭到莫軒鼻尖的那一刻,依稀感覺到有窺探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微微抬頭,隻見彩徹正坐在幹草堆上一臉天真看著我們,我對著她做了一個“噓”的口型,彩徹點點頭便又躺了下去,我伸出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莫軒的呼吸噴薄在我臉上,攪得我有些意亂,或許是火光晃花了我的眼,莫軒的臉像是籠上了一層朦朧的粉色霧氣,讓人莫名想要靠近。
我俯首吻在了莫軒的唇瓣上,他的眼皮顫動了一下,睫毛滑過我的眼角,癢癢的。莫軒的唇瓣軟軟的,像是白日裏我們分食的蒸糕,我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原來莫軒的唇是甜甜的。
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不知怎得我睡在厚厚的幹草堆上,身上還蓋著莫軒的外衫。
緩緩坐起來,彩徹還在睡夢中,莫軒卻不知道去了哪裏。起身走出了山洞,看見莫軒正蹲在水邊洗果子,我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拿起地上的果子正欲跟他一起洗,莫軒卻伸手將我手中的果子拿了回去。
“這水乃是從洞底流出的,冰冷刺骨,你就待著不要動。”莫軒手上動作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