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將雙手搭在膝蓋上,靜靜地蹲在他身邊。
“阿沅。”
“嗯?”
“昨日我牽著你跳下這山崖之時,你就不怕會跟我一起死在這裏麼?”
我將手肘放在膝蓋上,雙手托腮,抬頭看了看這萬丈深淵。
“跟你跳的時候倒是沒害怕,落在半空中的時候才想起害怕,可是好像也來不及了,況且你不是跟我說,隻管把自己交給你麼?”
莫軒洗果子的手突然頓住,轉頭看著我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莫軒伸手遞給我一個洗好了的果子,我接過咬了一口,有點酸。
莫軒繼續道:“我曾與師父來方國遊曆過,臨淄和檀溪鄉之間有一條河,名喚於麗河。我們一路行來,山勢越來越高,且這一路有無數條山溪,山溪周圍草木豐茂,定不是近日才形成的。水往低處走,這山溪總歸是要彙入江河的,而這一路都未見於麗河,是以我猜這於麗河應在這懸崖之下。”
“原是這樣,所幸你猜的不錯。”其實在我們墜落時,我心中便有了計較,待到將要落地時,我便對他二人施展時靜之術,總能逃出生天。但莫軒果然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莫軒,即便跳崖,也是在他的謀劃之中。
“往日我做什麼都有十足的把握,可昨日跳崖之時,我心中其實很害怕。”
“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你,也……”
“我怕因我失算,讓你受傷。”莫軒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肩膀,恰巧昨日被那黑衣人在肩上打了一掌,而後又抱著彩徹撞在了座椅上,此刻正疼得厲害,我沒忍住抽了一口冷氣。
“你受傷了?我看看。”莫軒立馬鬆開我,作勢要查看我的傷勢。
我連忙站起來,後退幾步:“沒事沒事,隻是不小心在馬車上撞了一下。”
莫軒猛地站起來,大概是牽動了腰間的傷口,他捂著腰踉蹌了幾步。
我連忙走過去將他的胳膊搭在我肩上,道:“你是不知道你受了多重的傷是不是,我費了半天功夫才把這血止住,你是存心氣我是不是,快到洞裏讓我瞧瞧。”
“你先讓我瞧瞧。”莫軒將胳膊從我肩上取下來,“我壓著你,你會疼的。”
“你再囉嗦,我……”我抬頭瞪著莫軒,卻發現他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內疚,心便一下子軟了下來。
我放緩語氣道:“你乖一點,我們先回山洞,我先給你瞧,你再給我瞧,好不好。”
莫軒點了點頭,我將他的胳膊抬起,打算托住他回山洞,他將手抽了出來放在我手心,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將他扶回了山洞。
莫軒的傷口有一點出血,所幸我昨日多采了些風輪草和金菜花,依著昨日的辦法,將風輪草和金菜花放在口中嚼爛,敷在他的傷口上,莫軒盤坐在我對麵,一直看著我笑。
我將風輪草和金菜花遞給他:“不然你自己嚼。”
莫軒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我笑:“我怕苦。”
我將手縮回來,無奈地將草藥放進了嘴裏。
為莫軒包紮完畢後,我便借口要吃果子,想逃出山洞,可是莫軒一把拉住我的手。
“給我看看你的傷。”
我輕輕掙了一下,莫軒又道:“你若是不嫌麻煩,我不介意再讓你為我包紮一次。”
“……”
我輕輕半褪下衣衫,露出肩膀,隻見前麵一個烏青的掌印,後麵也滿是紫紅的淤青。
莫軒皺著眉,輕輕用手指撫過我的肩頭:“疼麼。”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你無需如此擔心,隻是看著嚴重,其實沒什麼打緊的,回去敷一點活血化瘀的藥,沒幾日……”
話還沒說完,隻見突然莫軒俯首過來,唇瓣落在我淤青的肩頭。
時間仿佛靜止了,我手上緊緊捏著風輪草,它的汁液似是浸入我的皮膚,連帶著骨頭和心口都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