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扯遠了,到齊州後,工作還順利吧?”望著神色平靜,穩重的有點不像話的雷鳴,說實話穀粟有點驚訝,這個年輕人太沉穩了,完全沒有下官覲見上級領導的誠惶誠恐,要知道自己可是副部級大員,官大一級尚且能壓死人,我跟你小子差著可不是一級啊。
家學淵源!
最後,穀粟隻能用這麼一個有點不靠譜的理由說服自己。再思考的深入一些,人家雷鳴可是譚培鈞的學生,譚先生方正的為人,在京城某個圈子裏有目共睹,他帶出來的弟子,素質差得了嗎?還有啊,作為譚培鈞的學生,即便是跟在譚培鈞身邊打打雜做些輔助性質的工作,想必在京城中也沒少見正廳、副部級官員吧?
京城那個地方,說是副部一走廊,正廳一禮堂,恰如其分啊。
“多謝穀叔叔關心,我年輕,剛參加工作,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處裏的同事們對我幫助挺大的,總之一切順利。”雷鳴不卑不亢的說。
一切順利嗎?似乎言不由衷啊。穀粟心說。
點點頭,穀粟說道:“聽說前段時間你去了金河縣調研,好像發現了什麼問題對吧?”
顯然,接到雷正民的電話後,穀粟對雷鳴做過一番了解,不然他不會問出這麼突兀的問題。
雷鳴愣了一下,臉上帶著點尷尬的笑容說道:“穀叔叔您慧眼如炬啊,沒錯,奉處長之命,前幾天我和處裏一名老同誌下了趟金河,主要是去收取明年的刊物征訂款,另外處長又給我們倆安排了一項任務,讓我們寫一篇關於基層黨組織建設的調研文章,在金河縣委組織部的安排下,我和另一名同誌去了劉橋鎮調研,在調研過程中,發現了劉橋鎮黨委政府違規征地的問題。”
穀粟微微頷首說:“問題嚴重嗎?”
雷鳴嚴肅地說道:“很嚴重,僅僅是劉橋一個鄉鎮就違規征地三千七百多畝,另外在唐廟、平衍、溪門三個鄉鎮還有一萬一千多畝,我把劉橋鎮相關負責人以政府名義和幾個村委會簽訂的土地轉讓合同文本帶過來了,您看?”
聽完雷鳴的話,穀粟的神情也變得嚴峻起來,連忙說道:“拿給我看一看。”
拉開手包,雷鳴將合同拿出來遞給穀粟。
穀粟一目十行的翻看著,越到後麵神色越凝重,五分鍾後,他啪地將這遝合同摔到桌麵上,臉色漲紅,激動地說道:“這些人,明目張膽的坑害老百姓的利益,眼睛裏還有沒有黨紀國法?”
起身踱步走了兩圈,穀粟已經從激動的狀態中平靜了下來,隻不過眉頭還是擰著的,斟酌一番後,他問道:“你們部裏想必已經有所安排了吧?”
“明天一早,調查組會去金河,我也一起去。”最後一句,雷鳴是特意加上的。
“調查組?哼哼!”穀粟的這個語氣,明擺著表示他對所謂的調查組是怎麼一回事心知肚明,也在表達另外一層意思,你小子把合同都弄到手了,邵明誠這時候弄出個調查組來,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做給我看的?
“我會對此事件重點關注的!”穀粟接著跟上了一句。
本質上,穀粟是個眼裏不容沙子的官員,拋開派係鬥爭不說,單就這份氣度,也不能不讓雷鳴刮目相看。
雷鳴知道談話到此應該結束了,便站起身來,說道:“那就謝謝穀叔叔了,有了您的支持,我們就會放開手腳工作的。”
穀粟嗬嗬一笑,點著雷鳴說道:“你這個小狐狸啊,從進了我家門就開始跟我耍心眼兒,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真實想法?”
雷鳴頓時有了種被人看穿的尷尬,說穿了,他就是來尋求支持的,但是這個話不好直接開口啊,得多費點功夫才能表達清楚意思,被穀粟直接點出來,他就感覺到自己最初的想法有多麼幼稚了。
這些在政壇上打拚了半輩子的老家夥,沒有一個不是心明眼亮的。
就在雷鳴尷尬不已的時候,穀粟話鋒一轉,嚴肅的說道:“雷鳴啊,你還年輕,剛步入仕途,不應該介入到市裏領導的爭鬥中去。不過,既然逃脫不了了,就應該以超脫的心態去麵對這些,如果能做到身在其中卻冷眼旁觀,是最好不過的了。我相信,以你的聰慧,想明白這些不是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