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亦忱從來沒過問這玉石究竟什麼來頭。但卓昀時常端詳這玩意兒,好幾次看著看著就失神了。
這東西不重要,卓亦忱不信。
見哥哥臉上顯出幾分憂慮之色,卓昀笑著道:“你苦著臉幹什麼,這是好事。我應該感謝你。其實,你是在幫我。”
“幫你把唯一珍貴的東西換成銀子嗎?”
“這隻是身外之物,我唯一珍貴的東西,還好好的在我身邊。”
他轉過頭,笑著看向卓亦忱,眼底帶著流轉的光華。
卓亦忱看了看手中的玉石,又看了看麵前的卓昀。他忽然跳下床,把那塊玉石又重新塞回箱子裏,然後用力合上箱門,落鎖。
看到卓亦忱還是不同意,卓昀便直截了當地說:“哥,你比那玩意兒重要多了。我隻想讓你高興。”
“但這個我一定不能要,”卓亦忱依舊堅定地搖頭,“銀子我再想辦法便是,大不了厚著臉皮先向邵府借一點。但這玉石可是你唯一的信物,若是沒有了這個,你在這裏還有歸屬感嗎?”
卓昀訝異地問:“歸屬感?”
卓亦忱解釋道:“我知道你已經不是先前的‘卓昀’,但事已至此,你我都要好好活下去。好壞你還有個信物可以寄托自己的念想,那塊玉石是真正屬於你的。但我在這,卻沒有任何東西是真正屬於我的。那種感覺……就像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而已,似乎並不屬於這裏。”
卓昀略顯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哥哥。這個人雖然什麼都不過問,但很多事情他卻看得很透。
“你說的沒錯,”卓昀輕笑,心頭湧上一絲相互慰藉的暖意,“但你仍有一句話欠妥。那塊玉石並不真正屬於我,我跟你的處境一樣。”
他握著卓亦忱的手,把人拉回床上,又塞進被褥裏,自己也跟著並肩躺下。
卓昀的手心很燙。
“事到如今,我卻還未聽聞自己的死訊,這表明,殺我的人興許不是莊氏。”
聞言,卓亦忱心頭一跳,打了個激靈。他立刻扭頭緊張地看著卓昀,卓昀卻神色淡漠。相較之下,說者竟比聽者風輕雲淡得多。
“莊氏?權傾朝野的莊氏?”卓亦忱來到這邊已不少時日,如日中天的莊氏他必定聽說過,雖然細節並不了解。
“你……你和莊氏有過節?”卓亦忱早已猜到了卓昀大抵是非富即貴的身份,但具體是什麼,他此刻還不知道。
“權力鬥爭哪還需要什麼過節?”
卓亦忱默然了一下,“會不會,是你這邊的人硬把事情壓下來了呢?沒放出死訊,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卓昀淡淡道:“好事?或許吧……”
如果他的死真是莊妃造成,那女人會弄得滿城皆知。卓昀對莊妃早有防範,豈能輕易中計?卓昀自認他的毓麟宮裏再沒有莊妃眼線。而且那女人的手段著實不夠看,派宮裏的太監出來宮外害人,這一出就十足愚蠢,單憑這種手段,豈能害死他?毓秀宮的藥物、食物、甚至是他接觸的每一件物品,都要事先謹慎地驗毒。卓昀斷定莊妃沒這能耐讓他悄無聲息地死亡。
所以,卓昀又想到了一個人。靖王。
這個異姓皇叔可謂狼子野心。根本沒把朝廷放在眼裏,私征軍馬,暗中備戰!種種所為,早已證明他確有不臣之心!驍勇善戰曾立大功的靖王,如今已經成了朝廷心腹大患。
若國無儲君,靖王再以斬殺昏君的名義除掉皇帝,他便成了江山之主。但倘若儲君還在,那便要棘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