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頓了頓,忽然想起剛才見到蘇婠時候的樣子。
她的骨架本來就偏瘦,寬大衣服下顯得更為消瘦,隻靜靜的坐在那邊,像是個沒有感情的玩偶。
一直到他出去的時候,才聽到後邊很輕的聲音,稍微不注意就會被遺漏。
“我如果早點同意離婚的話,會不會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律師驚詫回頭看的時候,卻又看到她安靜的垂眼,似乎剛才的話也隻是一場幻覺而已。
“顧先生。”律師看向眼前的人,遲疑了片刻說道:“或許這其中有誤會呢?”
可顧景宸的眼眸卻依舊寒沉,半點溫度都瞧不見,冷聲道:“不管什麼誤會,既然她這麼願意頂罪去坐牢,那就讓她去。”
垂著的手攥緊了,心底的火氣卻壓抑不住的上竄。
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罷了,偏偏又是這樣的事情,像是把兩年前的事情重新的攤開在他麵前,再一次讓他感受到憤怒和無力的頹靡。
他攥著筆,筆尖才落到簽字的那一個地方的時候,因為筆尖力度,在紙張上重重的暈染開一點。
手機忽然嗡嗡震動起來。
律師手裏拿著協議書,驚詫的看著眼前男人臉色驟寒凜冽的樣子,像是風雨欲來。
“我現在上去。”
顧景宸的臉色沉的宛如黑墨,幾乎濃鬱的要滴出來墨汁,轉身大步離開。
而那協議書上,隻簽了一半的名字。
……
另一邊監獄內。
蘇婠驚詫的抬頭,捏緊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
“蘇小姐,您可以回家了。”獄警再一次耐心的重複。
回家?
故意殺人罪情節輕點的都要量刑三兩年,可怎麼又會忽然讓她出獄?
許芫?
不可能,她自己自導自演的這出戲,本身的目的就是要把她送進去監獄,又怎麼會在關鍵時候撤訴呢?
顧景宸?更不可能。
幾乎這個念頭一上來就被掐滅。
她喉嚨幹澀沙啞,“為什麼會忽然讓我回去?”
可得到的話卻像是驟然的雷聲,轟然落下,震的她五髒六腑幾乎都俱裂。
“你哥哥蘇軒自首了,並且受害者已經蘇醒了,指認的也是他。”
外邊風和日麗。
可蘇婠身上卻寒的徹骨。
她垂著的手一遍遍努力的攥起,卻都失敗,許久才撥通號碼,可電話那邊嘟嘟嘟了幾聲之後,響起的卻不是顧景宸的聲音,而是許芫的聲音。
“你出獄了。”許芫絲毫不意外的冷笑。
“我哥哥怎麼回事?”蘇婠壓住翻湧的情緒,厲聲問道。
她整個單薄的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脊骨繃著,脊骨寸寸凸起讓人心驚。
電話那邊嗤諷,“不讓他進監獄,是想讓他再殺我一次?倒是你,不如關心關心你們蘇氏。”
“剛才你爸爸還妄想用整個蘇氏來換你們兩個的自由呢,你猜怎麼樣?”
電話那邊惡毒的一字一句的說話,在說到關鍵的時候,忽然停住,語氣帶著十足的惡意和譏諷,直接掛斷。
不好的念頭咻然竄上。
她手顫的手機幾乎都拿不穩,那種糟糕的念頭瘋一樣的竄上來,霸占了所有的情緒,讓她在二十多度的溫度下,依舊覺得渾身徹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