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望來,小哥燦爛一笑。
海音寺千秋並不吝嗇的衝他點了點頭,轉而複盤起了剛才,有些後悔了那一時的好心——
她要是全程偷聽了,也不至於如此的懵逼。
“……”
難不成是移情移錯了?
海音寺勉強順了下邏輯:比如聽到兒子的聲音,想起了自己過的有多不好,於是遷怒著恨上了她幸福版本的自己?
想不通啊。
海音寺小姐低頭舒了口氣,並沒有繼續難為自己,反而掏掏袖袋,研究起了自己莫名少掉一截電的手機。
打開郵箱已讀欄,最近的發件人是老板娘。
“啊,”她想起來了,“是那個打聽我的小白毛的事。”
因為手機附件已經下載過一回,這次打開圖片的過程及其的流暢,以至於海音寺千秋猝不及防的,就對上了一張高天落雪似的臉。
“……還挺好看。”
她倒是誠實。
海音寺放大了原圖,並不嫌煩的上上下下細看了一遍,拇指不自覺在對方眼睛的部位緩緩磨蹭,感覺跟蹭到了薄荷草一樣,被藍的心緒都涼爽了些。
“哦呀。”
再往下,就是眼熟的東西了。
“這個扣子,”她想起來了:“和夏油傑君,貌似是同款哦?”
大姐姐想通這點,再聯係老板娘說過的情況,突然就笑了:“所以,他也是那個什麼‘道場’裏的一份子?”
那這算什麼?
——自己的好哥們被“玩弄”了,所以撒錢來找場子嗎?
“這都什麼弟弟行為啊……”
說到一半,曾經被稱為“千秋姐”的女性輕輕的彈了下舌,低笑著糾正到:
“這都是什麼……可憐又可愛的弟弟行為啊。”
世界上會讓人覺得可怕的,隻有未知這一點,而落實到海音寺千秋身上,就是她會討厭不明所以的斯托卡。
現下知道了來曆,又是個傻乎乎的少年人,她就——
等等。
她腳下一頓,又一次想起了老板娘說過的情況。
【高級vip來著】
【從早餐吃到夜宵】
【有一遝會員卡】
海音寺千秋拇指微動,想起被自己暫時放下了的引導任務,心想照片裏的這位弟弟……
不知道能不能當個目標用哦?
因為看著順眼,以及一些有棗沒棗打三竿子似的心態,海音寺千秋摸著下巴思考了僅僅十秒鍾,就重新掏出了手機,攔了個熱心的路人,然後抬手比耶,用小白毛同款的動作,搞了張高質量的自拍。
郵件附件,上傳。
【上傳成功】
選擇聯係人:【竹吟·老板娘】
發送!
【發送成功】
僅僅三秒鍾的延遲後,城市另一邊,俱樂部區的竹吟店裏,老板娘阿姨的手機,就響起了對應的提示音。
預讀備注:【那個海音寺】
附件是個大小一般的jpg。
抄送題目隻有三個字:
【給他看】。
老板娘打開附件,一看那個眼熟的比耶姿勢,“他”指誰簡直不言而喻。
“切。”
老阿姨哼笑了一聲:“就說看臉會覺得值了吧。”
她點著海音寺的名字,喃喃道:“這種品相,送上門來都不吃一次,哪怕是你,也該天打雷劈了。”
說完出了後廚,走到前台招了下手。
“哎,小哥。”
她招呼著已經和大廚聊上了的白發男孩,衝他搖了搖手機:“打聽是打聽不到了,但照片要看嗎?”
她看著這個小年輕,說不上是悵然還是惋惜,道:“是你要找的海音寺哦~”
五條悟點著桌台的手指突兀一頓。
他饒有興致的舔了下嘴唇,也不準備繼續為難主廚給他捏麻薯了,踢開凳子站直,相當活潑的舉手喊了聲:“要看要看!”
他模仿著老板娘的語氣:“再沒有她的消息,我都要枯萎了啊~”
一天三五頓的吃,補到快流鼻血了。
“可以把照片傳給我嗎?”
——家入硝子跪的更早,一天都沒撐下來,他好歹堅持到了勝利,怎麼也得帶個戰利品才好回去。
老板娘:……
老板娘想了想,說大概不行。
她把手機遞過去:“看到備注了嗎,隻說讓你看而已。”
五條悟不以為然,接過後圖片也是加載好的,也屬於猝不及防的,就對上一張高山雲霧似的笑臉。
她沒戴墨鏡,為了比劃出同樣的姿勢,特意抬手撩起了一縷劉海兒。
清雋的臉,眉眼繾綣,像是隔著鏡頭衝人臉上撲了一層清涼的水汽,從大中午,生生把人拉到了月上中天。
連吹拂而來的夜風,都是凜冽又溫柔的。
“哇哦。”
五條悟像是隔空對上了一雙興味盎然的眼睛,撐住下巴,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後,突然露出了“有趣唉~”的笑臉。
可是……
“本人看起來和傑描述的感覺……好像不太一樣哦?”
=====
城市的另一邊,冷飲攤前。
海音寺千秋已經拿到了點單的烏龍茶,轉道甜品店,準備吃點東西放鬆心態。
她坐的依舊是窗邊的位置,唰唰唰就點了半本的東西。
“先吃這些好了。”
她對自己的食量很有信心,“然後……”
然後等憲紀媽媽冷靜兩天,她再打個電話過去,試探下情況好了。
此時,重新找回了平常心,準備享受美食的海音寺小姐並不知道:
再過上兩天,加茂家的監視者就會找上門了。
同樣,她也不會知道——
此時此刻,已經有一波黑衣的監視者,靜靜等在了她的“門前”。
不。
再確切點說。
這一波監視者,正靜靜的呆在對麵大廈的樓頂,隔著狙|擊|槍的瞄準鏡,靜靜的看著她。
“喏。”
冷色長發的男人扶了下帽簷,從狙擊槍前讓開:“過來看吧,就是那個女人。”
他身後不遠處,穿著一身棕色皮衣的金發女人,正懶洋洋的用手去接陽光。
她並不是嬌柔的長相,百無聊賴時卻異樣的動人。
此時聽到召喚,也是慢了兩拍才給反應。
明亮的日光下,女人撩了撩陽光般明亮的長發,轉而側頭過來,露出一張冷豔遠超陽光的笑臉。
這張臉,曾經屬於知名好萊塢影星:莎朗·溫亞德。
在對方日漸走向衰老,並因為身體不適離開人世後,現在,這張臉屬於她的女兒:
克麗絲·溫亞德。
但現在,這間房間裏,每一個人都知道,她們都是一個人。
“貝爾摩德。”
琴酒懶的陪她玩什麼分飾兩角的扮演遊戲。
“時間不多了,是你提議要來的,既然來了,就快過來看。”
貝爾摩德露出了個“真無趣”的表情,姿態還是一樣的慵懶。
——這次她離開美國,是為了借著葬禮和散心的借口,將自己在大眾眼中的身份,從母親莎朗,切換為女兒克麗絲。
——都說是了散心了,這麼認真做什麼?
不過到底是任務,還是琴酒拿來的……
貝爾摩德踱步走到窗邊的瞄狙|擊|槍前,在琴酒身側站定,手壓在他肩膀上時,還輕輕握了握。
琴酒十分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貝爾摩德幾不可查的勾了下唇,低頭,看向瞄準鏡。
然後半晌沒說話。
“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起身。
她小小的“哇哦”了一下,雙手抱臂,突然笑開。
“我還以為真的是來度假的呢,”女人饒有興致舔了舔嘴唇,“沒想到是個這麼有挑戰性的角色。”
“所以……”
琴酒挑眉:“你做不到?”
“我怎麼可能做不到?!”
琴酒於是點了下頭,轉身招呼伏特加收拾東西。
易容需要的數據、原料、相應的人物資料,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要不是貝爾摩德非說要見一麵本人,他們也不至於趕著這個時間點,爬到這樣的高度,在連望遠鏡都沒準備的情況下,組裝起狙|擊|槍來看人。
“你該慶幸她這三天的行動都很規律,不然臨時起意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滿足你的要求。”
說完他一回頭,貝爾摩德還呆在原地。
“嘖。”
“不要這麼不耐煩嘛,”貝爾摩德躬身趴在瞄準鏡前,“等不及你們就先走吧。”
琴酒皺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貝爾摩德挑唇一笑:“誰不是呢?”
然後在琴酒眼神驟冷,下一秒就要開始發火的檔口,貝爾摩德輕巧的招了招手,說好吧,是我錯了。
“一開始提的要求,確實是為了折騰下你們,但現在……”
女人鄭重的表示:“現在我將要做的事,不是因為任性,而是為了更好的工作。”
“工作?”
“嗯哼。”
貝爾摩德女士磨蹭下巴:“你們的計劃是今天傍晚動手吧?我看挪到午夜好了,等下我要去和她搭個訕。”
“這麼有挑戰性的目標啊,”女人嘖嘖有聲的感歎道,“不近距離接觸一下,我還真是不太好辦。”
琴酒沒有說話,眼底冷意依舊。
貝爾摩德於是歎了口氣。
一看這個表情就知道,這個男人果然沒把她剛才的話當回事。
“我不是開玩笑的,這位……海音寺小姐,扮演起來是真的很麻煩。”
貝爾摩德擅長易容,自然也仔細的研究過人類的五官結構和骨骼肌肉。
按理來說,美人她見過不少,自己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但這麼長的這麼和諧,和諧到能給自己拉出一層氛圍感的人——
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種氛圍感,甚至不是你改變身體姿態,修正動作去模仿就能營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