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已是永泰二十一年秋。
適逢又一明德院休沐日。澹台瑜貪睡,秋意濃時愈發憊懶,到了日上三竿堪堪睡醒。
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墊了一碗一直在廚房溫著的牛肉羹,她就去院子裏找了澹台瑾和蕭羽玩。方才洗漱時就聽見他們兩人過招的聲響。
每逢休沐日或節日,蕭羽十有八九都在將軍府。今日也一樣。
隻見澹台瑾手持長/槍與蕭羽的手中的長劍碰撞在空中,轉瞬之間澹台瑾收回□□,手腕一轉,銀槍尖隨之刺向蕭羽。蕭羽一個後仰躲開一擊,繼而握劍以劍身抵擋對麵的再次攻擊。
槍尖對上劍身,銀光乍迸。
澹台瑜對這幅圖景已見怪不怪,蕭羽來府上之後常常與澹台瑾切磋武藝。她也就常常搬張圈椅坐在不遠處一邊觀看他倆比試,一邊吃點心品茶。
說是比試,在澹台瑜看來,更多時候是蕭羽在喂招。到底是年長他倆三四歲,在平日相處中,蕭羽經常作為兄長處處照顧他倆這個弟弟妹妹。
許是將澹台翎與秦雨嫿對他在京都的照拂感念在心,投桃報李,他對澹台家的一雙兒女視為自家弟妹那般對待。三人之間極為親厚。
“小姐,夫人派人過來傳了話,前頭門上有兩個少年模樣的人要拜訪少爺,又沒有名帖。轉而說拜訪蕭世子。夫人說知道蕭家世子在此的人,恐是與你們相熟之人,而自己那邊有事脫不開身,暫時派人領了他倆進來,兩人就在花廳坐著。”采星福了福身子,向澹台瑜轉述夫人那邊的傳話。
這時澹台瑾與蕭羽也停下了比試,聽到了采星的稟報。
“兩個少年?與我們三人都相識?”澹台瑜重複了一遍,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澹台瑾與蕭羽放下手中兵器,因習武出了汗,隨著侍女去洗漱更衣。
先由澹台瑜前去花廳會客。一路上,她暗想來人八九不離十是墨清湛和墨清泊那一母同胞的兄弟倆。
見到來人時,方知自己猜錯了,的確是兄弟倆,的確是墨清湛,可另一人不是墨清泊,而是六皇子墨清涯。
“六皇子?”澹台瑜楞了一瞬,旋即行了禮。
“澹台小姐不必多禮,叨擾了。”墨清涯回道。
“喂,澹台瑜,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問本皇子安?”一旁被無視的三皇子挑眉抗議,一個箭步走到她的麵前。
“墨老三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澹台瑜一把拽過墨清湛,低聲詢問,“你怎麼會和六皇子一塊過來?”
“路上碰到的啊,我去北雁侯府找蕭羽,門上的人說他在你們府上,我就掉轉馬頭過來了,路上碰到六弟,聽我來你們府上,也就一道過來了。”墨清湛被拽得一臉無辜。
兩人的悄悄話盡數傳到一旁坐著的六皇子墨清涯耳朵裏,他輕啜一口茶掩飾內心的尷尬。
的確如他所言,方才遇到他時,明明兩人隻是見麵點頭問好,順嘴問了句要去哪,自己聽到他要去將軍府時便鬼使神差般提出左右無事,也跟著一道去。現在回想起,還是不可思議,畢竟,他們不熟。
澹台瑜坐回椅子上,說澹台瑾與蕭羽剛才在練武,現在洗漱去了還得等一會兒,便與三皇子六皇子閑話一番。
“五皇子怎麼沒和你倆一塊?他有別的事嗎?”
“五弟陪著母妃今日在宮中抄寫經書,一時挪不開身。”
澹台瑜聽出了他話中的意味,是他自己閑不住,出宮來玩,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可不是我偷懶坐不住不抄經,是母妃覺得我的書法太過輕狂,用這樣的字抄經是心不誠,是不敬神明。”墨清湛又解釋了一番,說到最後自己都心虛了。如果他的字稱得上書法。
澹台瑜聽著他越來越小的聲音,都不忍再拿他打趣了。墨清泊要是在這兒,三皇子肯定被堵得啞口無言,書法?這般?
墨清涯將他倆的一來一往盡收眼底,一時忍俊不禁。
“六弟,連你也笑我。”
墨清涯矢口否認,臉上卻還在憋笑。
這時澹台瑾與蕭羽換了幹淨的衣衫正來到花廳,老遠就聽到廳內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