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更是要傳承並發揚光大澹台氏的組訓,想要四海升平,想要目之所及皆是安居樂業。是以她在得知達布勒所圖時,就生出了助他的心思。
“你就不怕我將這些話轉述給大昭皇帝?”塔摩眼裏閃過一絲精明的光亮,轉瞬即逝。
“嗬,”澹台瑜輕笑一聲,“那看我們聖明的天子陛下是會信你這個異國王子還是信我這個忠臣之後?”
這一年,通過種種跡象,澹台瑜已知他與大昭京都早有勾結,若非如此,烏朵山一戰,他又怎會消息靈通大獲全勝呢。隻是她還不確定,京都勢力的背後之人是誰。
“倒是和達布勒那個卑賤的大昭母妃一樣巧言令色。”塔摩惡語相加,絲毫不顧及風度,惡狠狠道,“我倒是忘了,你還不如那個賤/人,你雖身份貴重,不似尋常俘虜,但沒名沒分跟著達布勒,又比她好到哪裏去?”
塔摩自幼時就記恨那個大昭女人,是她奪走了父汗對自己母妃的愛,連她那個兒子,也奪走了父汗對自己的關注。
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討伐大大小小各個部落,就是為了得到父汗的青眼。而他的功業,竟比不上那人在後方的經營在父汗眼中的地位。他不甘心,他恨呐。
澹台瑜見他狗急跳牆,言語間粗鄙不堪,沒有與他逞一時口舌之快,用盡全力踩向他的皮靴,故意作吃驚狀,“大王子,我一時不慎,你無礙吧。”說罷也不顧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表情,迤迤然離去。
誰又會和一隻秋後的螞蚱計較呢?
隻留塔摩一臉吃痛的表情在原地。
壽宴伴隨著葛布汗禪位詔書的宣讀而結束,長達數年困擾烏部的奪儲之亂以小王子達布勒為代表的新貴的勝利而告終。
達布勒當即再三推辭,稱才不配位難堪重任。
在滿朝文武的勸說下,他才不得已接受了詔書,但表示自己隻代父汗監國,待父汗身體康健後會還政於葛布汗。
可誰都知道,不會有這麼一天了。
北境的冬天漫長寒冷,才十月就已是大雪紛飛。
鵝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染白了烏部,染白了王城,整個世界銀裝素裹。
澹台瑜來到烏部已經整整一年了。
外界朔風呼嘯,屋內卻是一片熱氣騰騰。
古董鍋咕咚咕咚地響個不停,肉片在紅亮的滾湯裏上下翻滾,澹台瑜和尤蘭達正圍著一方桌案大快朵頤。
鍋氣不斷往上飄去,似乎要融化整個寒冬的冷意。
“老遠就聞見香味了,”達布勒掀開簾子大步走進來,身上滿是寒氣,“你倆倒是會偷閑。”
“王兄快過來坐,就等你了。人多吃得熱鬧。”尤蘭達指指身邊的榻子。
達布勒徑直坐下來,夾了一筷子羊肉。
“王子是從外麵回來?”澹台瑜問道。
“嗯,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些,我領著人去視察了一圈周遭百姓的住宅,終是不放心有些危房的狀況……我已下令命人搭建臨時帳篷,供無家可歸者和房屋破損者居住。”
“幸好如今已和大昭互聯互通,糧食管夠,他們不用像往年一樣去邊境再搶……”
尤蘭達話還沒說完,被達布勒塞了一筷子柔,他飛了一記眼刀子,“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澹台瑜自是知道,達布勒是擔心尤蘭達沒頭沒腦地惹得她不高興,畢竟大昭是她的國家,而他們烏部往年的做法確實不厚道,甚至去歲還搞得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