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尤蘭達的話,澹台瑜正欲再打量那個國師一眼,一抬頭有人擋住了她的視線。
來人魁梧高大,滿頭卷發,不是塔摩又是誰。
雖說來到烏部這些日子,她與塔摩在大大小小的場合碰麵的次數不少,但這還是頭一次塔摩離她這麼近,她不免心生迷惑。
“特使可否賞臉與小王共舞一曲。”不等澹台瑜發問,塔摩就出聲道,伸出一隻手做邀請狀。
達布勒早就注意到澹台瑜這邊的動靜,瞅向她這邊,似乎要動身過來,以免出了岔子。
澹台瑜不緊不慢地衝達布勒頷首,示意他無礙,轉而對上塔摩的目光,“恭敬不如從命。”一隻纖纖玉手搭在塔摩的手上,兩人一齊來到舞池。
樂聲未停,周圍全是共舞的男男女女。
澹台瑜不欲與他多費口舌,開門見山道,“大王子興致倒是好,有何貴幹?”
“為什麼會選擇助他?”塔摩知道,達布勒最近一年的一些措施,有她的手筆在裏麵。雖然如今自己大勢已去,但他一定要問個明白。
“大昭有句古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知大王子可否聽過?”澹台瑜眼裏流露出一絲嘲諷。
重傷澹台瑾,西北軍死傷數萬,害得她必須為質兩年,樁樁件件,血債血還,他有何顏麵問她這個話?
塔摩雖為人大開大合,但能與達布勒分庭抗禮,自然不是沒有一點腦子,“是因為去歲的交戰?”
澹台瑜沉默不語。
倒惹得塔摩自嘲地笑了一聲,“戰爭傷亡在所難免,利益當前,你又何須介懷?”她怎料定自己不會給她達布勒能給的更優渥的條件,接著道,“令尊素有西北狼之名,戰功赫赫之下,又怎不是踏著常人血肉一步一步走上去……”
澹台瑜心生不悅,她不欲與人談論自己的父親,“家父是保家衛國,他是為了換取更多人的安居樂業。你不顧子民性命,以他們為餌,又有什麼資格和一國大將相提並論?”
經過這一年的了解,她大致知道了澹台瑾當時在括葉城被細作誆騙的原委。並不是西北軍愚蠢,沒有發現潛伏在城中的細作,而是那些細作都是由塔摩培養的殺手組織裏的婦孺孩童偽裝而成,憑誰看了也看不出端倪。
而城中的原住民,為了不露餡,早被塔摩殺了去。
可見此人之心狠手辣。
而達布勒以不與大昭交惡為由,求了葛布汗,才得以讓塔摩放棄將澹台瑾一行趕盡殺絕。是以他趁亂擒獲了墨清涯,開始了後麵一係列計劃。
“利益當前,何須介懷?”澹台瑜重複了一遍塔摩的話,“視人命為草芥,這就是你與達布勒最大的區別。”
她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當日烏朵山的慘況,但從澹台瑾的傷痕累累以及那個擔架上抬著的士兵就足以管中窺豹。
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誰又能記得,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你居然會在乎我們烏部子民的性命?”塔摩似是不解,那探究的目光仿佛在說,你這麼做,大昭的元豐帝知道嗎?這跟通敵叛國有何區別?
澹台瑜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在我眼中,他們並無區別。”
“你如此行事,不怕引得君王猜忌?”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論要是傳入那位皇帝耳中……
更大逆不道的還在後麵,澹台瑜繼續說,“澹台家保家衛國數百年,從不是為了保一姓之家。”換言之,家國天下,先輩是為了大昭為了天下百姓,而不是單單墨氏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