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聽了林惜兒的話,總算是一顆大石落了地,整個人看起來都輕鬆了不少。
林惜兒站起身將李旦扶起關心道:“李伯,你們怎麼穿的這樣少?”
李旦如今也沒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了,起身後躬身回道:“冬天茶山也不怎麼需要勞動力,工錢都緊著嘴呢,便沒做棉衣。”
“這…”,林惜兒有些不認同道:“李伯,即使心裏擔憂,也不能太苛待自己了。木生還是個孩子呢,穿那麼單薄也不怕凍壞了。更何況一人一年三兩銀子的工錢,吃飽穿暖也都該夠了吧?”
“三兩銀子?”李旦有些驚訝,“三小姐記錯了罷?咱們每戶一年的工錢是一兩銀子,外加十斤茶葉。當年我來時,夫人就是這麼安排的。”
“什麼?”
林惜兒氣的心都發顫,一戶一年一兩銀子,別說穿衣,恐怕喝粥都喝不上!
怪不得那茶葉雖難喝還能年年賣光,感情是砸在自家茶農手裏了。
這徐婉真是歹毒至極。
林惜兒重重的喘了口粗氣,”李伯,去將茶農們叫來。”
“哎!”
此時李旦心裏輕鬆不少,便拉著也同樣沒那麼驚慌了的木生走出去叫人了。
當看到一院子哆哆嗦嗦的茶農們時,林惜兒心酸的眼眶都發紅了。
連水藍都低下頭抹了眼淚。
來了有一百來人,每個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層疊一層的,想來是把家裏所有人的衣服都套上了。
那些壯勞力也就罷了,但是還有老人和孩子,他們各個瘦的皮包骨,眼睛裏一點神采都沒有。
“水藍,你帶銀子了嗎”
林惜兒顫聲道。
水藍立刻拍了拍袖袋,“小姐,帶了五十兩呢。”
以前她家小姐出門必要去街上大買特買,所以水藍每次出門都要裝上些銀子。
林惜兒想了想,又摘下了頭上的白玉簪和手上的翡翠玉鐲,然後衝著站在人群前的木生,招了招手。
木生連忙走上前來,低頭等著林惜兒說話。
林惜兒伸了伸手,水藍立刻解下錢袋放在了林惜兒手上。
接過錢袋,林惜兒連同玉簪和玉鐲一起遞給了木生。
少年驚訝的抬頭,不敢接過。
院子裏眾人也開始有些躁動的聲音。
“木生,知道咱們茶山一共有多少人嗎?”林惜兒問道。
“一百一十三戶人家,五百二十七人。”
木生低著頭,但說出來的話卻自信篤定。
林惜兒頷首,“這裏是五十兩銀子,還有這發簪和玉鐲。不管你是去成衣店還是當鋪,總之今日你就要將它們換成五百二十七件棉衣和棉鞋拿回來。”
“如果你還能剩下銀子,全部買成糧食回來給鄉親們按人頭平分,你能做到嗎?”
男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直瞪瞪的看著眼前這位眸光裏都透著心疼的三小姐。
從前他總覺得廟裏的菩薩畫的僵硬,也從不顯靈。
如今他才知道,菩薩長得這樣美。
此時他聽見身後一片跪倒的聲音,才想起自己這樣看著菩薩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