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施禮表現得很坦蕩,沈錯也依舊覺得十分詭異,他越是平靜,她就越感覺他再憋大招,偏偏她對他的了解,全都來自於遊戲裏的那個人設,當他表現出和遊戲人設不符的一麵時,她就抓瞎了,完全猜不出他到底想做什麼。
思來想去,還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她也就隻能暫且將那些思緒放下,學著施禮的樣子,抱著手臂靠在車廂上,眼眸微闔。
“你想留在那吃灰,我可不想。”
一副我隻是為自己好,並沒有為你考慮,你別瞎想的樣子,看得施禮又是無聲一笑,見她闔上的眼底下,帶著明顯的疲倦,也就沒再出聲,隻是靜等了片刻,待她的呼吸變得均勻後,從車廂的夾層中,取出了一條毯子展開,往她那邊挪了挪,不怎麼熟練的蓋在了她的腿上,就又挪了回去,微微喘息著,也跟著閉上眼睛。
他的動作並不算輕柔,甚至因著挪動得有些許吃力,動靜略顯大了一些,沈錯卻隻是睫毛顫了顫,沒睜開眼,把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腦袋一歪,就徹底放鬆了心緒,睡了過去。
她今天經曆得實在是太多了,先是遭遇了電梯事故,再睜開眼就已經身處異世,還沒完全捋清楚事情,就直接碰上了全遊戲最大的反派,一直緊繃著神經,陪他演戲,現在通過試探,確定了這位反派暫時不會動她,她沒有生命危險,神經放鬆下來之後,沒多久,就陷入了沉睡中。
而雖然十分懼怕反派,卻一直忍著內心的恐懼沒有離開的係統,再看到施禮的動作時,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警惕的盯著他的動作,在他的手觸碰上沈錯時,甚至差點沒忍住,飛下去啄他的手了,隻不過它展開的翅膀,最終還是被施禮陰森森的眼神給製止了。
見他隻是單純的給宿主蓋個毯子,之後就再也沒別的動作,係統這才放鬆了警惕,一放鬆下來,能源流失帶來的疲憊,也席卷而來,最終,係統也沒能抵擋住那股困意,縮在沈錯的肩頭,閉上了眼睛,隻是它的小小的翅膀,卻依舊是張開來擋在沈錯前麵的,僅管就憑它現在的這具鸚鵡身體,若是施禮真想做什麼,它也阻止不了。
再她真正睡著之後,一直閉目養神的施禮忽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裏,此時所有的溫和笑意全然褪去,又再次凝聚起濃濃的黑霧,叫人看不真切他眼裏的情緒,隻能感受到從他那雙眸子裏透出來的涼薄,宛若毒蛇。
若是沈錯此時醒著,必會感歎,這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反派該有的樣子,淡漠又陰冷。
施禮卻什麼也沒做,隻是沉沉的看著她的臉,又把目光移向了那個哪怕陷入了沉睡中,也依舊展現出了保護姿態的鸚鵡身上,放在手爐上的手指摩擦了兩下,終究還是按奈住了把這隻似乎知道不少事情的鸚鵡給拿走的心思,起身下了馬車。
行動間,步履沉穩,呼吸均勻,若非那比之常人要慢上幾分的動作,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位久病纏身的人。
下了馬車,施禮也沒走遠,隻是往前了幾步,站到了太陽底下,讓陽光籠罩了他的身影,望著宅子裏已經開始動手收拾的婢子們,眸中沉靜,無波無瀾。
“查到了麼?”
隨著他話音落下,他身後忽有一人憑空出現,那人做一身黑衣打扮,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隻有一雙眼睛暴漏在外,那人沒急著回答,僅管施禮並沒有回頭,還是先恭敬得行了一禮,才沉聲應答。
“回公子,在今日之前,京城並無沈姑娘的身影,城門口也無沈姑娘的進城記錄,她一出現,便是在忘憂閣中,甚至王掌櫃也不知曉,沈姑娘是何時進的忘憂閣。”
說著,這人頓了頓,抬眸看了眼那個站得筆直如鬆的背影,又快速低頭,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就好像,她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嗯。”施禮對這個結果卻是沒什麼意外,沈錯其人,從五官到身形,無一處不精致,眼中的那抹靈動狡黠,更是為她如畫的容顏增添了光彩,便是對相貌皮囊無甚在意的他,也不得不感歎一聲,這人當真是如九天玄女,就是那位有大興第一美人之稱的六公主,在她麵前,也得失去風華,這般天人之姿,無論是出現在哪裏,定然都是會掀起一番風浪的,而如今,這京城實在是太過平靜了。“其他的呢?”
“桃花街的這座宅子,確實是署的沈姑娘的名諱。”說起這個,這人古井無波的眼中,也終於是掀起了一絲波瀾,那眸中的疑慮,無論如何也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