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記錄裏的東西,”森真子說,“很大一部分是混亂的。但無可否認,他們各自有心結——尤其瑪麗科娃,她的生活從來沒有輕鬆過。他們倆盡管是同步適配的搭檔,但是也對對方抱有敵意,這可能會導致很危險的副作用。此外,盡管記錄並不完整,我還是觀察到一點——他們都在隱藏著什麼。他們對對方保密,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那些隱藏的東西。當然也對我們保密。”

“你認為,凶手在他們之中?”伯克問道。

森真子聳了聳肩,說:“很明顯,他們嫌疑最大。並且,盡管這段記錄很不完整,我還是注意到了一樣東西。”

“什麼?”蘭伯特問道。

“怪獸之血的味道。”森真子回答。

蘭伯特自從和伯克、森真子散會以後就深受一件事困擾,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個小時後,他想起伯克的話——那個本應負責龐斯訓練的技術人員一直沒有現身。他查了工作人員名單,找到了他的名字——揚??索克。揚已經在蒙嶼蘭破碎穹頂工作了一年多——剛結束了幾天的假期回歸工作。蘭伯特打了電話給他,但通話直接轉接到留言信箱了,於是他找到了揚的上級,茱莉亞??雷耶斯。

他和茱莉亞一見麵,就發現他以前就注意到她了。那時候,她負責管理維護“流浪者”,像鋼索雜技演員一樣在這架大機甲上行動自如——仿佛已經人工移除了正常人都有的恐高神經。她總是杏目圓睜,即使在遠處也看得十分清楚,但一走近,她的雙眼會瞪得他不敢出聲。她身上有股薰衣草和潤滑劑的味道。

“揚?”蘭伯特終於提出疑問後,茱莉亞說道,“我今天沒見過他,你看了名單嗎?他是不是請病假了?”

“他沒請假。”蘭伯特說,“他今天大約淩晨三點時為龐斯訓練員設置好了設備。他上早班——應該工作到中午12點的。”

“沒錯。也就是說他現在下班了。你去他房間找他了嗎?”

“沒有。”

“拜托,”她說,“我跟你一起過去。也許他室友曾見過他。”

“好的,”蘭伯特說,“謝謝。”

“不客氣,”她說,“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某一天我也許需要駕駛員的幫忙呢。”

她笑了,而蘭伯特心中疑惑,不知她隻是為人親和,還是真的在調戲他。感覺有點兒像後者。

“我猜你不是出生在破碎穹頂。”蘭伯特走了幾步,說道。

“實際上,我是在穹頂出生的。”她說,“他們說我是單性生殖的產物,就在某個機甲獵人旁邊出生了。”

“唔……好吧。”他說。

“如果你是在問我家鄉在哪兒,我是波多黎各人,但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移居到阿卡普爾科 了,並且他們自願到巴拿馬穹頂去當技術人員。布瑪??雷亞爾是我父親的小寶貝。是另一個寶貝。我排行第四,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你是加州人,對吧?”

“我——你怎麼知道?”

她聳聳肩,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他問道。

“我們到了,揚的宿舍。”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走了五十碼左右。現在他們正站在一扇房門前。

茱莉亞按門鈴。

“誰呀?”房內的人問道。

“貝尼,是我,朱爾斯 。方便進去嗎?”

“太方便了。快請進。”

房裏有四張床,但隻有一張有人睡,估計就是這個叫貝尼的小夥子。他很年輕,手臂上有一圈文身。看來朱爾斯剛才的敲門驚醒他了。

“你有見過揚嗎?”朱爾斯問,“這位駕駛員正在找他。”

“沒見過,”貝尼說,“他前段時間請假了,不是嗎?會不會去福鼎了?”

“他沒有申請外出。”蘭伯特說。

“那我就沒什麼能告訴你的了。”貝尼說,“他很古怪。不怎麼說話。隻專注自己的事。”

“我也發現了,”朱爾斯說,“希望他沒事。”

“如果他回來了——如果有人見到他——能立即通知我嗎?”蘭伯特問道。

“沒問題,”朱爾斯說,“有手機嗎?”

“啊,有的。”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她點了點頭。

“對了,”她說,“我有一些關於‘流浪者’的想法,對它做了小改進,你可能會喜歡的。也許我們晚點兒可以聊一聊。”

“聽起來——好,”他說,“但現在我要去……”

“去吧,”她說,“還有,若你有任何關於揚的消息,也告訴我好嗎?”

他笑了,說:“你有手機號嗎?”

“我已經把號碼存到你手機裏了。”她說完就轉身,快步走到樓道。

“真不錯,”貝尼說,“駕駛員,你很快就會忘了自己在追查的事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謝了。”蘭伯特沒接話茬兒,隻簡單地道謝。

那一天結束,官方給出了定論:揚??索克失蹤了。他就像人間蒸發般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