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惟有飲者留其名(2 / 3)

血液愈發粘稠,氣息愈發紊亂。

自閉少年緊緊閉上雙眼,顆粒分明的雞皮疙瘩都快腫成了神經性皮炎。

每每處於重大壓力之下,王昊總會不自覺地胡思亂想,出於本能地以此解壓。

可惜事與願違,現實往往雪上加霜、難上加難,永遠都在步入惡性循環。

曾經的他,尋覓、嚐試過無數有可能替代它的方案,可惜最終全部都失敗了。

他也曾使用搜索引擎查詢過此類症狀,應當是某種讓人難以啟齒的心理性病症。

他不敢去醫院,更不敢去看醫生,皆因不願麵對自己天生變態的這個事實。

當然,或許、大概、可能是後天變態的?

誰知道呢?

反正,沒有確診,那就不是。

教室外明明豔陽高照,少年卻隻覺寒霜刺骨。

天花板上,滿是灰塵的風扇搖搖晃晃。

小臂外側,濃密戰栗的汗毛根根站起。

王昊竭盡所能地想要放空自己,最終卻還是沉溺於對美好未來無窮無盡的期待,以及被殘酷現實無悲無喜的鞭笞之中。

硬生生地,一位膚白貌美的大長腿,被他憑空捏造於腦海。

她一臉高冷,細長的丹鳳眼憊懶地耷拉著,仿佛對周遭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她一身成熟女性的職業套裝,黑絲、高跟、白襯衫,外加緊實的包臀裙,體態豐腴。

她端莊典雅、腰腹挺立、嘴角低抿、不怒自威。

這位成熟禦姐的形象,在王昊胡思亂想的腦海裏,開始逐漸與清冷女聲融為一體。

可清冷禦姐本人,卻十分不屑少年對她隨心所欲的人物形象設計。

一聲輕蔑的冷笑之後,少年臆想中那套職業套裝瞬時消失。

可取而代之的換裝並沒有到來,清冷禦姐大吃一驚。

少年適時自閉,完全沉溺於自己的世界。

他呼吸急促,繼續胡思亂想。

可誰能料到,王昊早已如幹柴遭遇烈火。

清冷女聲罵得越凶,少年想得也隻會更狠。

不過,至少現在的她知道了,完完全全地明白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本就敏感多慮,小小心弦極易遭受撩撥。

何況是正處於意外之外,壓力之下,疑似患有某種心理性病症的王昊同學呢。

反正無論如何,這位不知來自何處的清冷禦姐,此刻不得不自食其果。

她既能感同身受到少年腦海中那別樣的快樂,也能清晰明了地體會到少年那發自內心的無可奈何。

從最初的驚愕,到震怒,到羞憤,到熟視無睹。

終於平靜下來的她暗自心想,“或許,這便是他此時此刻唯一成功可行的解壓方式了。小小年紀,腦子裏卻滿滿的都是情欲,真是個討人厭的壞東西。”

片刻後,她又於心中補充了句,“不過,還挺有想象力。”

十五年了,王昊從未如此荒唐過。

失魂的公鴨嗓,落魄的鳥窩頭。

他止不住地左右開弓,不停用衣袖擦拭眼角,無意間肘擊到身旁謝海。

清冷女聲沉默不語,應該是打算等到少年情緒平複後再開始交涉。

哪怕時間靜止,哪怕時光倒流,但對於王昊來說,這一切的一切,依然都很難消受。

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便是破罐破摔地回家,躲在被窩裏喝酒。

那種,他從小就愛喝的甜糯米酒。

破罐子說摔就摔,少年大聲呼喊道:“喂!凶巴巴的壞女人!你快出來!”

長久的寂靜無聲之後,有那麼一瞬,王昊甚至以為自己是在課堂上開小差睡著了,抑或是自己躺平於家中根本沒有起床。

周遭的時間雖然靜止了,可少年的心跳聲卻一直都還在。

壓抑之下殘存著的那團棉質濕熱,此刻讓他格外敏感。

賢者少年突然有些氣短,他強撐呼吸,確保血液在心泵的作用下再次做起循環。

循環一組接著一組,直到第四十三次,清冷禦姐才終於回應道:“剛才,你一共浪費了我三分四十三秒,其中有四十四秒浪費在問問題上麵了。”

刹那間,賢者少年悲痛欲絕。

他艱難地向自己的靈魂深處發出拷問:“所以,剛才我這場自以為十分漫長的白日夢,其實一共還不超過三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