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禦姐從他的靈魂深處,悠悠回應道:“是的,沒有錯,準確地說,是兩分五十九秒,其中還包括了你的準備時間。”
麵對冰冷的現實,以及徹骨的理智,此刻的王昊隻想通過工業酒精將其拒之門外。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自洽地推翻自己此時已經社會性死亡的結斷。
天花板滿是灰塵的風扇不知何時被擰動了開關,風速大到讓賢者少年頭暈目眩。
徹骨的寒冷逼迫著他,立刻離開這個可惡的教室。
好巧不巧,又一次刷新賢者三觀的狀況發生了。
那位被王昊肘部誤傷,以一種詭異姿態靜止不動的班長謝海,突然變形。
從那根氣急敗壞的鼻毛開始,如注的黑色液體不斷湧現。
它們一點一滴迅速分裂,擴散成網,覆蓋謝海全身。
與其說是變形,不如說是魔化更為貼切。
麵對如此亂象,垂頭喪氣的賢者王昊不得不支棱起來,直麵這個魔幻又現實的慘淡世界。
風扇不知何時早已超越了極限轉速,正在胡亂搖擺著,陳年積灰漫天飄蕩。
王昊不管不顧地伸出雙手,狠狠抓向謝海頭部纏繞的黑色薄網。
那薄網看似輕盈宛如蛛絲,入手後卻又極為濃厚,似鼻涕蟲。
而就在這兩種相悖的質地之中,仔細體會,竟又能感到些許幹澀。
是皮膚被化學腐蝕之後的,劇烈燒灼之澀。
那輕薄卻又濃厚的黑網,在接觸到王昊雙手之後,開始不斷顫動。
暗道自己大意的少年剛吸一口氣,這網便開始動了,速度極快。
似章魚觸手,更似蟒蛇身軀。
王昊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薄網就從掌心處四散而開,層層疊疊,飛快延伸,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球狀薄網。
隨後黑氣升騰,網麵縮緊。
眨眼間,王昊便被裹挾成了一隻可憐人蛹,疼痛得頻頻顫抖。
薄網之下,少年那小麥色的健康肌膚早已千瘡百孔,青筋與白骨肉眼可辨。
此刻的他早已失去發聲的機會,隻能無奈於心中叫喊:“好姐姐!”
清冷禦姐反常地柔聲細語道:“怎麼了?兩分五十九秒?”
賢者王昊半死不活地於心中低聲念叨:“我想喝酒。”
清冷禦姐愣了半天,才疑惑道:“酒有什麼好喝的?”
少年難得正經:“這得區分時間、地點、人物才能進行評判,但於此時此刻,我覺得酒就是好喝。”
清冷禦姐輕蔑地笑了笑:“嗬嗬。”
王昊反而來勁了,抑揚頓挫地於腦中念著:“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清冷禦姐無奈歎息:“少年郎,這隻是句勸酒詞。”
少年傲嬌道:“誰說的?你自己感受不到文字裏的內涵,不代表別人也不可以。”
清冷禦姐冷漠的嗓音再次出現:“那你倒是給我說說,這裏麵都有些什麼內涵。”
賢者王昊無動於衷:“此時此刻此地的我,並不想告訴你。”
清冷禦姐氣極反笑:“小屁孩,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老老實實回答道:“十五周歲。”
清冷禦姐不屑的語氣接踵而至:“小孩子喝個屁的酒。”
少年小聲嘀咕著:“誰說要高濃度烈酒了?老子想喝的是米酒!”
清冷禦姐有些僵硬地問道:“什麼?米酒?”
賢者王昊來勁了:“對啊!米酒!我從小就愛喝米酒!你不是能看穿我的想法嗎?怎麼現在連我想喝什麼酒都不知道?”
清冷禦姐嗬嗬笑著:“老娘懶得去看。”
賢者王昊:“哦。”
短暫的沉默後,清冷禦姐抱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澎湃氣勢追問道:“米酒算酒嗎?”
賢者王昊嗬嗬笑著:“白馬非馬嗎?”
清冷禦姐無言以對,隻於心中畫下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少年見禦姐毫無反應,便繼續小聲嘀咕著:“既然要死,也得死個痛快不是嗎?”
清冷禦姐怒其不爭,終於大聲嗬斥道:“能活為什麼要死?能活為什麼不活?明明就是個滿腦子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卻非要跟聖賢們較勁,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賢者王昊愣了一會,開始反複念叨著她的最後那句,“我為什麼總是這樣?”
清冷禦姐慌慌張張、匆匆忙忙地厲聲打斷道:“閉嘴!夠了!王昊!你別再念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