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東西是不能做過度詮釋的,如果隻是一廂情願地帶著有色眼鏡胡亂臆想,那麼此種認知下的所有認識都是扯淡,既然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起碼得尊重基本邏輯與客觀事實,”王昊撓了撓頭頂鶴立雞群的那一撮毛,繼續道,“我這次月考,數學160滿分。一個當真粗枝大葉、不思進取的人,能夠做到嗎?”
“出題的老師都在他班上說了,從沒想過這套卷子能有學生拿到滿分,而且竟然還是兩個,”他無奈地瞥了眼阻礙自己獨居榜首的好友小胡,“雖然我之前排名一直中等,作業經常不交,但這次月考總分年級第6,個人覺得自己是有能力在學習方麵起到帶頭作用的。”
突然有些泄氣,王昊低頭沉默了一會,複又直視所有望向自己的同班同學,“我向大家保證,如果能夠當上班長,我一定竭盡全力,團結好這個班集體,不做任何損人利己的事情,希望同學們能在畢業以後,一直懷念這個大家庭,謝謝。”
他剛說完,才鞠了15度的躬,謝海就給他擠出了講台。
謝海微微揚起了頭,“好,有請林晚同學,”邊後退邊鼓掌邊抬頭邊挺胸。
王昊前桌,那位栗色長發的黑框少女俏生生站起,一步一步走上講台,“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但是我不太想擔任這個職位,謝謝大家,”林晚禮貌且完整地鞠了一躬後便下去了。
謝海似乎沒想到結束的如此之快,全身零件都有所凝滯,“好......謝謝林晚的發言,下一位,江都同學。”
眨眼間,一位虎背熊腰的高壯男子出現在講台,“額,首先感謝謝海同學對我的信任,沒想到因為這個,就被推選成為班長,其次我會努力幫助大家解決問題,努力團結班集體,如果大家選我,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謝謝!”
王昊本以為自己說的不多,卻沒想到這兩位更不多。
謝海邊前進邊鼓掌邊抬頭挺胸,“好,那我們開始舉手表決。”
“哎?你們還沒結束嗎?”班主任皺著眉頭大步走進教室,“進行到什麼階段了?”
謝海立馬放鬆了自己繃緊的身子,“老班!都發完言了,等投票。”
班主任碩大銅鈴上方嚴肅的眉頭更加緊蹙了,“好,那我們開始,”在他的一波銅鈴掃視之後,“想選王昊當班長的可以舉手。”
“嘩嘩嘩”,除了謝海、江都和王昊,全班男生都舉手了,可女生寥寥無幾,其中包括林晚。
王昊心想:行吧,沒能獲得絕大多數女孩子的認可,是我不行。
謝海有些吃驚:“二十八。”
班主任倒是眉頭一鬆,淡淡道:“選江都同學的舉手。”
謝海鶴立雞群,緊繃的右手舉出了難以言喻的態度,隨之而來的是多數女生以及少數男同胞,不用數都知道在這個男女比例失調的班上,王昊已經被淘汰了。
謝海洋洋自得:“三十八!”
班主任眉頭揚起,笑嗬嗬道:“選林晚同學的請舉手。”
無人響應,無手升空。
豁,這對銅鈴,又大又圓,可惜林晚免疫。
眼角帶笑的嚴肅謝海,一絲不苟地站起報告:“老班,剛才林晚說她不想當班長。”
銅鈴震驚,懵了幾秒,嘴角彎曲道:“好,我知道了,那我們恭喜江都同學。”
淩亂無序的掌聲漸漸響起,“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那一刻,王昊突然意識到,這世界萬事萬物冥冥中都存在著聯係。
風馬牛可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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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臥室門被重重敲響,急促中卻又不失韻律。
“昊昊,起床了!”
破曉時分,日複一日。
這聲來自母親的呼喚,永遠都那麼準時地如約而至。
它冬冷夏熱,春燥秋澀。
它一絲不苟,為少年撕裂著每一個缺覺的日子。
話音將將落下,腳步聲隨即遠去。
毫無遲滯地,廚房裏傳來暖壺灌水的動靜。
王昊眯開雙眼,無神地呆望著屋頂,默默傾聽。
滾燙開水正於暖壺膽內橫衝直撞,嘶喊聲如深淵穀底般陰冷沉悶,倏爾如淩霄天頂般活潑空靈。
這歡快靈動的動靜沁人心脾,就連王昊那雙熱衷於熬夜衝浪的漆黑眼圈,都因此消腫了不少。
他挺直身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微波爐聲響起,鬧鍾蜂鳴,新鮮冰冷的氣息破門而入,“怎麼還在睡啊?這都幾點了!趕緊起床!”
躺平少年終於迷迷糊糊地爬起,頂著一頭鳥窩狀亂發,匆匆忙忙,緊趕慢趕。
隆冬時節,寒風凜冽,撲麵如刀割。
王昊手套、口罩嚴陣以待,將這輛尋常的自行車,踩出了風火輪的氣勢。
最終頂著那雙凍得紅彤彤的耳朵,風風火火踩著點來到教室。
“喲!又沒遲到啊!”陰陽怪氣的謝海眼觀六路,第一時間發現踩點進門的王昊。
鳥窩少年瞥都沒瞥一眼,徑直走向座位坐下。
他將書包裏的作業拿出,平攤在課桌上,整整齊齊地分門別類好,又輕輕踹了腳前桌板凳,沉聲道,“作業晚點去交。”
林晚捧起小說,一目十行間緩緩靠向椅背,詢問道,“沒搞定嗎?”
王昊奮筆疾書,頭也不抬,“一筆雕鑿,差點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林晚匆忙放下手中那本《奧蘭多》,倉促回頭,“到底是什麼人?”
王昊停筆,邊搖頭邊歎氣,“毫無頭緒。”
林晚扶起因重心變化太快而突然下移的鏡框,低聲提醒道,“老師說一會要默寫。”
王昊繼續奮筆疾書,漫不經心道,“那你一會記得字寫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