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充耳不聞似的一下一下抽著易水清的屁股,惹來他掙紮得不住撲騰。但是他年紀小,身量也小,掙不開師父,心中簡直驚懼交加。
他完全不敢相信師父是真的打他了。在他的心裏,師父是最好的師父,從前的易水清,一旦扁嘴掉金豆豆,師父鐵定心軟,總會抱著他又哄又寵的。
但是現在的師父,讓他感到恐懼和陌生。
易水清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嗓子暗啞:“……師父師父!嗚嗚嗚嗚我討厭師父!我不要師父了!嗚啊啊啊啊啊我討厭師父!討厭討厭討厭!”
一隻手橫插進來按住老頭兒的手阻止他的暴行,一把溫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老頭兒,夠了,這麼打他,你不心疼嗎?”
六塵道人抬頭看向來人,是他的大弟子,華居機。
易水清將自己的衣擺放下來遮住屁股,泥鰍一樣從師父腿上滑下來徑直撲進華居機懷裏不斷抽噎:“大師兄,師,師父,打我!我,我討厭,師父!我不要師父,嗚嗚嗚我不要師父,我討厭,討厭師父!”
華居機當即推開易水清,臉色微慍:“易水清,閉嘴,誰讓你這麼說話的?”
易水清哭得滿臉淚水,好不容易止住一些,被大師兄一吼,眼淚又嘩嘩流下。
他哇的一聲又哭起來,邁開小短腿展開雙臂,直直往行路臨撲去。行路臨的心被他哭得緊緊糾住,把他抱在懷裏拍著背哄:“沒事了,師父嚇你的,師父最喜歡你了。”
易水清把頭埋在他懷裏,哭聲悶悶,說出來的話像被蒙住了一樣含糊不清:“騙人,我,不喜歡,師父了。師父,也,不喜歡,我了,我不要,把彈珠,給,師父了。”
行路臨不大會哄人,隻能以最笨拙的方式拍著易水清的背,給予他一些安慰。那邊廂,華居機仍和老頭兒僵持不下。
華居機跟在老頭兒身邊整整十年,從未見過老頭兒如此反常,怎麼閉個關出來就變得如此暴躁?難道,走火入魔了嗎?
他剛想問,豈料,老頭兒又開始對他發難:“行,我姑且不談易水清,他年紀小,不懂事。但是你,華居機,你來告訴我,你如今幾歲了?!”
說完,老頭兒一掌拍在木椅上,啪的一聲響,如同當堂拍下驚堂木。
華居機被他嚇得一個激靈,喃喃道:“十六了。”
老頭兒道:“好,十六歲了。你來告訴我,七星山莊的柳雲渡幾歲結丹?莊飛雁和你年齡相仿,他又是幾歲結的金丹?”
華居機抿嘴皺眉:“柳雲渡,十五歲結丹。莊飛雁……亦是十五六歲,也就是今年結的金丹。”
老頭兒又問:“你來告訴我,我們修真者為何要結金丹?”
華居機續道:“修真者,踏入金丹期即為神仙中人,擺脫凡塵中的五穀輪回。金丹,僅僅是修真境界之一的門檻。”
老頭兒閉了閉眼,像是要眼不見為淨。最終,他劈掌拍向桌麵,差點把桌子給拍碎,他道:“居機,你已經十六了,年紀不小了。整日得過且過,渾渾噩噩,功課不做亦不勤奮練功。本教入門心法你背熟了嘛?你參透了嘛?這十年來,你是毫無長進不學無術,你難道忘了,華氏一族是怎麼沒的嗎?”
華居機呼吸一窒,雙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緊咬牙關隱忍著心中洶湧的波濤滾滾,忍得渾身輕微發抖,讓人不落忍再譴責於他。
老頭兒這時又轉移了目標,“容玄,你今年也有十三了吧?”
被點名的慕容玄渾身一顫,僵硬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老頭兒破口大罵:“你也知道自己十三歲不是三歲,三天兩頭像個猴兒似的上竄下跳!上房揭瓦爬樹掏鳥蛋,還帶著你師弟一起作亂!涯青山,對,講的就是你,若你天資聰穎也就罷了,但是你不僅字寫得最爛,修為也是最低的那一個,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跟著容玄上房揭瓦?!莫祝姚,你別笑,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修真者最為忌諱貪婪的欲望,而你,成日吃吃吃,吃出一身肥肉來還不自覺!還有你,小芭蕉……你存在感太低了!”
小芭蕉:“……”
老頭兒罵完一連串的人,獨獨漏了行路臨。莫祝姚顫顫巍巍地問:“師父,您,不罵一罵老七?”
老頭兒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問?路臨來得最晚,修為境界比你們都強大。人家肯狠下心來日日苦練,你們呢?整天渾水摸魚,遲早有一天,路臨的修為能甩你們八條街去!”
最後,老頭兒站起身,宣布了一件事:“三日後,我準備來一個考核,輸贏成敗,全由你們平素的修練中決定的。你們七個人,勝者為王,排名不分資曆年齡。我希望你們嚴陣以待,不要敷衍馬虎。就算以後師父不在了,你們也……算了,總之,誰贏了誰當第一,第一名的勝出者,就是你們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