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壓迫感,他一般隻有在麵對修為遠高於自己的長輩的時候,才會感受到。
現在,他總算從許沉璧的窘迫中,感受到了正常與同輩人交流的感覺,於是難免多逗了幾句。
“你別打擾我睡覺。”許沉璧指著剛從鬥篷裏露出臉來的李不言,微微抬著下巴,“帶著這個破鬥篷一邊呆著去,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
李不言聳了聳肩,大概是真的害怕把許沉璧惹生氣了,乖乖地抱著鬥篷到一邊坐著去了。
雖然大部分時間是李不言先嘮叨,許沉璧嫌煩了再武力壓製,但是兩人也算是相安無事地在一個房間裏待了好幾天。
這幾日,表麵上她吃了睡、睡了吃,過著養豬般的生活。實際上,她在小空間已經將巽風劍法練得八九不離十了。
於是,她難免將目光放在了係統商店,可以兌換的其他功法寶物上。
她正翻著,卻忽然翻不動了。問過係統之後,她這才知道,原來這係統商店還有一些自己目前不能兌換的物品。
隻有自己再多完成幾個任務,才能逐漸解鎖。
[別看商店了,做你的任務去。]
隨著係統的提醒,許沉璧睜開了雙眼。她發現自己在李不言的背上趴著,格外地引人注目。
“這是哪?”正好視野開闊,方便她四處打量。
她和李不言,以及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剩下幾十人,都站在這個房間的正中間的空曠處,圍繞著他們的,先是擺放整齊的幾十張紅木書案,上麵摞著不少書卷。再往遠了看去,除了門以外,前後左右四麵牆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格子,裏麵都放著或多或少的書卷。
“誰知道,大概是用來藏書的地方吧。”李不言小聲回答道。
許沉璧拽了拽李不言的衣服,示意他稍稍蹲下,自己好下去。
李不言領會到了她的意思,微微彎著腿,讓她的雙腳順利地觸碰到了地麵。
“給大家三日的時間,大家可以盡情閱讀書卷。三日之後,大家即將麵臨選拔。”
“請注意,隻有在一百道題中,正確的數量高於六十道的人,才可以離開我們魔界。”
許沉璧剛下來不久,站在人群最前麵的司琴便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她稍稍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房間的門被合上之後,牢騷聲和不解聲便不絕於耳。
“這是選狀元呢啊,整得這麼文縐縐的。”
“就是,我連個秀才都不一定能考上,還要學他們魔界的知識。”
“就是的,不想放我們離開就直說,非搞這個。”
“……”
許沉璧站在人群正中間,周圍熙熙攘攘,都是抱怨和不甘。唯獨一人率先走出人群,邁向了最靠角落的一張書案。
按理說,許沉璧應該見過這裏麵的所有人,但唯獨這人,帶給她一種陌生感。
那男子微微彎腰,伸出手隨意翻了翻書案上的書籍,之後便直起身子,朝著牆壁走去。
隨著他無意識地轉頭,許沉璧這才知道,原來這人竟是寧行止。
她想起那天夜裏,她是在離開寧行止的房間之後,才跟係統說消去記憶這件事的。
這寧行止,得試探試探。
萬一要是對自己有印象,就是證明係統沒有消去他的記憶。
於是也不顧大庭廣眾之下,許沉璧快步走到寧行止麵前。
“我告訴你,不要告訴別人前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把拉過寧行止有些硌得慌的手腕,低聲威脅道。
誰知這寧行止過了幾天,力氣忽然變大了,他使勁一甩,竟然從許沉璧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他倒退了幾步,在距離許沉璧足足有三尺時才停下腳步。
許沉璧看著寧行止,心情複雜。
前幾日這人還忽而媚氣忽而惹人生憐的,今日一見,卻又變了個樣子。
雪白袍子的衣擺上用銀色絲線繡著恍若流動的雲紋,妥帖的衣領遮掩住了大半個脖頸。曾經傾瀉而下如水般的烏發此時穩穩當當地被發冠束縛著。
此時此刻,這人如玉樹瓊枝般清俊耀眼,又猶如雲間皎月般清華凜凜不可侵。
美中不足的就是,現下用的是寧荷的那張假麵。
許沉璧自認為雖是一心向道之輩,但卻從不否認自己偶爾也是貪圖美色之徒。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年少輕狂的時候,被寧溫流那廝糊弄走,幫助他創建什麼太真宗。
也不會在建宗立派之後,悄摸摸卻倔強地留下一個“五官不端正者不可為太真宗弟子”的荒唐規矩。
正在她追憶往昔的時候,寧行止忽然彎下腰行了一大禮,說話的時候口齒清晰。
“小姐慎言,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