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想起來了,之前隋珠公主欺負薑泥的時候,他也是用這句話讓她給薑泥道歉的。
他剛想說什麼,沒想到被趙楷打斷了。
“小七,你不該來的。”
回頭瞥了眼跪在韓貂寺身旁的趙楷,她麵色冷凝,沒有說話,手中的軟劍薄如蟬翼,泛著冷冷的寒光。
她左手一伸,落在地上的折扇便回到手中,護著趙楷的態度很是堅定。
“徐鳳年,你生來就是徐家的嫡子,一切天生就該是你的。而我,卻要拚盡一切,才能看到一絲機會。”
徐鳳年的視線從葉遂身上,轉移到他身上。“我明白,你應該非常恨我。”
“我不恨你,”他淒然一笑,手撫了撫胸口,有些艱難地繼續說:“我也不認命,那我就要試著改變它,哪怕是改變把我帶到今天,帶到現在,我都不後悔。其實你也一樣,也是你,在不可能中,找到了一絲複仇的希望。徐鳳年,你很……了不起。”
“但我從沒想過為了一己之私,挑起天下戰亂。趙楷,你的下場,皆源於此。”
葉遂緊皺著眉,看著無人動手,而跪在地上的人氣息不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收起折扇,從藥囊裏拿出早就煉好的丹藥,不容分說地給趙楷喂了下去,堵了他的嘴。
而後她直視徐鳳年,輕輕一笑:“徐鳳年,你也不必如此高高在上的指責他。你我心裏都清楚,北椋王徐驍不可能不知道,你們的殺母仇人是誰。今日,為何站在這的是你們,而不是北椋的三十萬大軍?不就是因為你爹娘,不想挑起天下戰亂嗎。
你既然能查到韓貂寺,也該知道背後主使到底是誰,你要報仇,就必然要賭上北椋的命運。怎麼,你為母報仇不是一己之私,他求一條生路就是了嗎?還是說,你殺了韓貂寺就會停手?隻要你不停手,這天下,就不會太平的。”
一隻滿是血色,冰涼無比的手抓住她,打斷了她的話。
她微微低頭,趙楷拉著她,借力站了起來。
“徐鳳年,我輸的不冤,你比我強。小七,我不是什麼好人,為了活著,為了我的野心,我的欲念,我所做的一切,後果我都自己擔著,不怨天不尤人。”
他鬆開了她的手,打了個響指,金甲持劍立於一側。
徐渭熊也難得開了口:“阿遂,你不該在這。”
葉遂沒有轉頭看她,依舊盯著徐鳳年,“我聽說,世子在江南用馬車拖死了一人,這難道是什麼天經地義為公為民之事嗎?輸贏,不過是為勝者書。趙楷殺你,你身邊有那麼多高手護著,你才能活到今天。現在,你想殺他,這很合理,不過,他還有我護著!”
她環視一周,最後看了看並肩而立的趙楷,輕笑:“我從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話音未落,折扇自左手旋出,飛向陳芝豹,緊隨其後的是一抹劍光。蟬翼輕巧靈活,陳芝豹手中名槍梅子酒剛擋下扇子,就被軟劍纏上。
素有“小人屠”之稱的陳芝豹,從沒想過一個未曾聽聞的女子,能有如此實力。
可還沒等他的詫異浮於臉上,就察覺自身真氣漸弱。
葉遂還有功夫用餘光看其他人,徐鳳年意料之中的不動,他和陳芝豹不和,不是傳言。徐渭熊和徐龍象也未動,青鳥方才就受了重傷,南宮仆射應該也不輕鬆。
她選陳芝豹,果然沒錯。
劍光如虹,陳芝豹手中梅子酒卻漸漸沒了力氣,最後,他徑直倒地不起,驚了一眾人。
“世子,現在,我是否有談判的實力了?”腳尖一勾,掉落在地的折扇到手,她退回趙楷身前。
看著幾人神色各異,她從藥囊摸出一枚藥,遞向徐渭熊。
“他中毒了,真氣化不去那毒勁。徐姐姐,這是解藥。”
先前,連趙楷都勸她抽身離開,徐鳳年必然也不相信她的實力。
談判,還是要亮一亮自己的牌的。
徐渭熊指尖顫了顫,拿過了解藥,不發一言。
她從未見過阿遂這一麵,尤其是方才笑著說自己不是好人的時候,張狂肆意,她卻覺得這才是真實的阿遂。
看來,她在學宮這些年,劍術課上的偷懶玩鬧,不過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