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遂推開門的時候,隻看見白色的衣角從屏風上落下,而後,濕著發的趙楷隻著中衣,從屏風後走出。
不知是發熱燒的還是見著她太過驚訝,一雙桃花眼瀲灩泛紅,發梢落下的水珠洇濕了鎖骨和胸前的白衣。
葉遂唰的一聲把門關上,關之前還不忘把手中的藥箱放下。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趙楷跟前,手撫上濕漉漉的墨發,用真氣將其烘幹了。
而後,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趙楷盯著她有些失神,然後被她按坐到銅鏡前,開始束發。
事情的發展有些奇怪,可他倆誰都不打算中斷。
葉遂的白皙的手指在墨色的發隙間穿梭,一邊開口道:“你大師傅的死,怎麼和京城那邊傳的?”
“嗬,大師傅死了,那邊就更沒幾個人把我放在眼裏了。若非我得了密旨,恐怕根本不能活著到這裏。好在,還有二師父幫我斡旋。我傳信回去,說大師傅被人偷襲,護我逃出,而我在約定的地方沒有等到大師傅。”
“他們會信?”
“信不信不重要,他們更在意的是誰殺了大師傅。我在信裏提及了曹官子和鄧太阿,一個是西楚舊臣,一個在武帝城站在徐鳳年一方,二師傅自然會有所懷疑。畢竟,普天之下,有實力殺大師傅的,就那麼幾位。”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李淳罡劍破廣陵軍千甲,王仙芝於武帝城不出,龍虎武當更無可能,能殺你大師傅的人確實不多。若非那天親眼得見,我也不會相信徐鳳年能殺的了人貓韓貂寺,他借了鄧太阿的飛劍,又借了李淳罡一招,任誰都難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曹長卿帶著薑泥聯訪西楚舊部,鄧太阿雲遊四方行蹤不定,京城那邊就算想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過,韓貂寺的死確實能和鄧太阿扯上關係,可這樣一來,京城那邊不還是會認為跟徐鳳年有關。你跟徐鳳年聯手合作,這樣不會有影響嗎?”
“他們隻要沒有證據,就算再懷疑徐鳳年,也會忌憚北椋軍。況且,就算這件事情跟徐鳳年扯不上關係,他們也會心生疑慮,畢竟,心裏有鬼的是趙家人。”
“別忘了,你也姓趙。”她望著鏡子裏神情複雜的人,手下的力度放輕了些。
“嗬,一個入不了皇家玉牒的私生子,姓不姓趙又有什麼關係?我甚至,無數次地想,我若不姓趙,娘也不會鬱鬱而終,我也不會走上今天這條路。但既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就要走的更高更遠。”
葉遂輕歎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我當年離開之前,未曾見過楊太歲,可我記得病虎楊太歲和人屠徐驍素有情誼,韓貂寺怎麼會讓你拜他為師?”
“小七,你向來聰明,二師父為何肯收下我,皆是大師父一手安排的。相比大師父,二師父對我更像老師一些,我對他來說,或許隻是一種選擇。”
阿遂心念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京城白衣案,楊太歲也參與其中了?”
這隻是個猜測,可他們二人心裏都清楚,這猜測八九不離十。
“對了,”她不等趙楷回答,就提起旁的來,“你這幾日,收攏韓貂寺的勢力,還順利嗎?”
鏡中坐著的人垂了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大師父之前就告訴我,他故去後這些勢力都是留給我的,我當時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大師父早就為我鋪好了路,我手中又有三千紅絲,事情十分順利。”
她見他低落下來,手上加快了速度,將鴉羽般的墨發全部束起,用發冠簪好,梳了個四方髻。她看著鏡子中精神些的人,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