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倒向她的時候,她感覺心都停跳了一拍。
等發現昏倒在懷裏的人,隻是發了高熱之後,鬆口氣之餘,她察覺自己對他太過在乎了。
但她很快就將這絲不對勁拋之腦後,指揮著金甲將人拖到床上。
這段時間,他忙著收攬韓貂寺的勢力,忙著給他二師父楊太歲傳消息,忙著收集西蜀的情報。
有時候明明在外麵奔波了一天,回來看見她時,也不知怎麼想的,非要做出一副輕鬆寫意的樣子。
葉遂即便沒有特意關注,但他行事從不避著她,所以她也大概知道這些天趙楷是怎麼做的。
正是因為知道,更明白這些事情耗費了他多少心力,此刻他倒下,她緩過神來之後,不摸脈也大致知道原因。
先前,徐鳳年截殺那一遭,他胸口受了金剛境的徐龍象一擊,又親眼目睹了大師傅的死,身心皆損。
她強行喂下去的丹藥,幫他撐著一口真氣,這段時間又沒有調理,反而耗費心力,高熱昏迷也不奇怪了。
她抬手打了個響指,金甲退了出去,站在房門外守著。
她的禦物符,那天不僅沒被趙楷揭下來,反而忘更內側藏了藏。
這些時日,她使喚金甲越來越順手了。
一隻素白小巧的手,順著床上人的胳膊,撫上了他的肩。繼而捏了捏,手的主人皺了皺眉。
果然,又瘦了。
而後那隻手向下,停到了胸口上,短暫的靜止過後,反而向下落到了腰封上。
葉遂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有些快。
不就是療個傷嗎,當年那幾個師兄,哪個沒在她麵前脫過衣服,二師兄後腰上的傷還一直是她塗的藥呢。
就算這樣想著,她解腰封的手還是有些不穩。
趙楷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的,瘦瘦小小的。
而現在的他,有了高挑挺拔的身形,可還是有些偏瘦了。
意識到自己的手在他腰上摸索,她下意識地看向趙楷的眼睛,還好,還閉著呢。
拉開他的上衫,隔著一層薄薄的裏衣,她開始為他梳理經脈中的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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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楷在黃昏時分醒來,躺在床榻上還有些不清醒。
等發覺自己衣衫有些淩亂,下意識叫了聲“小七”,可沒有等到回應。
他一起身,額上浸了水的絹布就掉了下來,仔細看了看,是繡著一片奇怪葉子的手帕。
他含著笑將手帕收起來,活動了下身子,隻覺得頭還是發昏,可胸口不再隱隱作痛了,體內的真氣也流暢起來。
走出房門,見金甲在門口守著,還是不見小七身影,他隻能下樓看看。
這是離西蜀極近的一個城鎮,他們住的就是這兒最好的客棧。
在大堂尋見小二,開口便是有些沙啞的低沉嗓音:“同我一起住店的姑娘,可認得?她可是出去了?”
“認得認得,”小二忙不迭點頭,“那姑娘確實出去了,似乎是往城南去了,其他的小的也不知道了。”
趙楷點點頭,也並不打算拖一副病體出去尋人,隻是問小二要了熱水。
他發了熱,此時一身汗,覺得黏膩的難受,自然想要洗個澡。
有金甲在,就算他有些虛弱,搬個浴桶,也不是什麼難事。
心緒沉沉,任由熱水漫過鎖骨,閉上眼,這些時日的繁雜事宜似乎終於停滯下來,不再追著趕著,讓他得不到一絲喘息。
他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水有些涼了,才支起有些乏力的雙臂。嘩啦的水聲掩蓋了門外的響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