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型傷疤在痊愈之後並不會下陷,而是會凹凸不平地突起。這個不合時宜的感想浮上心頭。李少鋒在當下除了愕然注視著那道傷疤之外,完全無法做出其他動作。
「如果你依舊存疑可以伸手觸摸。」楊千帆單手輕捂在胸前,淡然說。
幾乎無法順利思考的李少鋒因為這句話而下意識地舉起右手,彷彿對待某種易碎品似的伸出食指。
傷疤比想象中的還要堅硬、緊實,那是從未觸摸過的奇特感覺。李少鋒在這個瞬間總算第一次感受到實感──楊千帆和梁世明所說的內容全部都是真的,其中或許有所隱瞞與偏差,然而並沒有虛假。
過去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被這道傷疤顛覆,從指腹滲入皮膚的觸感流經手腕、手臂、肩膀,眨眼間就擴散至身體每一個角落。李少鋒閉起雙眼,試圖強行用理智替現狀理出一個頭緒。
「這是很久以前的傷疤。當時我還是不成熟的新手,執意參加了難度遠超過自身修為足以應付的遊戲,結果則是被精神狀態陷入瘋狂的村民們用著火斧頭砍傷。很幸運的是在其他村民朝著我的後腦杓揮出第二次斧頭之前,師父就出手阻止了。」楊千帆低聲解釋。
她的語氣相當平靜,就像在解釋太陽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一樣。
李少鋒再度睜開眼睛,雖然尚未理解內心的奇妙情緒卻還是立刻低下頭說:「非常抱歉,我現在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了。感謝妳願意讓我親眼看到這道傷疤,否則大概會抱著半吊子的心態進入遊戲,然後莫名其妙就死掉了。」
「……看來話題終於可以進展下去了。」楊千帆迅速將製服穿好,整理好衣領之後將長發撩回身後。
聽著窸窣的穿衣聲響,李少鋒的詫異情緒逐漸消退,隨即浮現的理性也讓自己意識到方才的舉動有多麼令人害羞,頓時尷尬地偏開視線,單手壓著脖子不知所措。
緊接著,午休時間結束的鍾聲正好敲響。
李少鋒暗想時機正好,反射性地站起身子就要返回教室,然而走了幾步看見楊千帆沒有任何動靜,皺眉問:「怎麼了?不回去嗎?」
「老師交代的事情都還沒做,我尚未向你解釋基礎知識。」楊千帆的表情依然不起波文,似乎不將自己方才赤裸著上半身的事情當作一回事。
「……但是要午休了。」李少鋒反問。
「直接翹掉吧。這間教室不會有人使用,不用擔心被發現。」楊千帆理所當然地說。
「不是,我沒有在擔心會不會有人來。直接逃學的後果很嚴重吧?今天第三節已經沒去上了,連午休也翹掉未免太張揚了,老師會轉告班導知道然後被叫到教室辦公室罵吧。」李少鋒遲疑地說。
「老師會負責處理。」楊千帆說。
「……真的嗎?」李少鋒問。
「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我沒有考慮到一口氣翹掉下午四堂課的風險,如果引起老師們的懷疑也很難處理……直接裝病早退吧,正好老師也同意讓你直接去工房,接下來的部分就在那邊講吧。」楊千帆幹脆地說。
等等,為什麼突然從翹掉午休變成翹掉下午全部的課了?李少鋒完全跟不上這個思考邏輯,張大了嘴思考著該從哪裏開始反駁才好。
楊千帆卻露出話題已經結束的態度,徑自取出手機開啟通訊軟件,迅速鍵打完訊息後開口說:「我會麻煩老師幫忙處理後續,書包也會有人去你的班級拿,我們在午休結束之前離開學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