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宿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她將生辰禮收入虛空,轉而接過微微燙手的包子,扯著嚴晄去了庭院:“要吃出去吃,別給我書房染一股油肉味。”
雖然月青峰不比長雲峰,沒那麼高可摩天,仙氣繚繞,但……舒宿望著天空飛的仙鳥,想,它怎麼也不應該充斥著肉包子和雞蛋醪糟的味道。
所以她拒絕了嚴晄的二度投食,慢吞吞地啃著半個肉包,無視眼前食量驚人的大型犬,翻著手裏的書籍,隻留下一句話:“一會兒把氣味給我清了。”
嚴晄一愣,就那麼一手一個包子,鼓著腮幫看向舒宿,舒宿感覺自己看到了一隻塞滿儲糧的倉鼠。
舒宿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抬頭問道:“你盯著我幹什麼?”
嚴晄咽下口中的包子,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你不完全是邪魔的。”
“……”舒宿翻著手裏的書頁,像是沒聽清,“什麼?”
“我還能信你吧。”嚴晄又低頭塞了個小包子,“就和以前一樣,最開始的那種。”
舒宿不置可否,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慢慢吃。”她要笑不笑地說道,“吃完了咱倆打一架,你就知道能不能信我了。”
嚴晄掐幾個訣,把舒宿的山門收拾幹淨,之後從虛空出取出一方緞布包裹的物件。
它懸在半空之中,他示意舒宿去接,舒宿不明所以地伸出手,那方物件輕輕落在了舒宿掌心裏,還帶著些小心翼翼地顫巍。
那是一枚鏤空雕的翡翠簪子,青鸞盤桓舞於簪體之上,尾羽清晰可見,水種清透,質感溫潤厚重,理應身價不菲。
舒宿有些奇怪地將簪子遞回,問道,“這是什麼?”
“生辰禮。”嚴晄說道,“你不是說今天是你徒兒的生辰嗎?”
“沒錯。”舒宿要笑不笑地挑眉,“但我的徒兒關你什麼事?”
“你徒兒的話,也算我師……”嚴晄歪頭想了想,“師侄女?”
舒宿冷冷一笑:“少亂攀親,我何時與你姐弟相稱了?”
“什麼姐弟,不是兄妹嗎?”
“……也行,嚴妹妹。”舒宿拍拍他的後脊,像是認了這麼門親戚,看著漸明的天色,自言自語般說道,“現在卯時正牌。他們再不起,我可要去被子裏抓人了。”
“這不合適吧……?”
“你去的確不合適。”舒宿指了指腳下:“在這安靜待著。”
她翻了不少古籍,但講究禮儀的大多“倉廩實而知禮節”,都是些大戶人家,不說賓客,就是丫鬟小廝的人數都不止三個。
她本來是想穩穩嚴晄的,但她轉念一想,人修到底和天族不同,而嚴晄作為“修士”身份的弱冠禮……好像第二天就被她拽去過試煉境了。
她不方便直接問阿蘭,轉了一圈,她問竹嫣以後她及笄禮想不想熱鬧一點,結果竹嫣反問她,到時候可不可以把其他山門的靈獸靈寵請過來。
她問夏稔想怎麼過,夏稔跟她笑,他離天族的成年還有幾十年呢,不急,不急。
她為這事去了趟長雲峰,寧陌給小侄女備了份生辰禮,不急不緩甩給她一句:“嗬。幾百年前的事,早忘了。”
最後她隻能認命地翻開厚重的《禮》,想著大不了賓客,幹脆把有賓客的流程省去就是。
不然看著挺瘮人的。
然後她發現,省去這些之後,整套流程裏就不剩下什麼了。
放下書,舒宿仰天長歎:“禮儀這個東西,就是給人看的。”
歎完,她給竹嫣和夏稔傳了音,讓他們稍事準備,自己則去了山陰的煉丹爐。
最後的一個時辰太過重要,稍有毫厘差池,出來的仙丹倒也不算次品,隻是可惜了那些天靈地寶的材料而已。
她拿了丹藥回到寢殿,正巧碰上也是剛剛禦劍而來的鍾蘭。
“師父。”鍾蘭跳下劍,對她禮了一禮,按劍問道:“嫣嫣說您叫徒兒來,是怎麼了?”
竹嫣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的,一下子掛到鍾蘭身上,“師姐師姐生辰快樂!”
夏稔將手裏正豔的香石竹挪開,從後麵探出個腦袋:“生辰快樂!”
二人往旁邊讓了一讓,院落中間放著一張矮幾,一方銀盆,並有蘸瓶、醴酒,整整齊齊地在她麵前排開。
鍾蘭自己也是一愣。“這是……?”
“及笄禮。”舒宿說,“為師給你補上。”
一個有點無辜的聲音從樹上傳了下來,“要長壽麵嗎?”
“你……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