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姓董的沒有要和她計較的意思,蘇橙點頭“好嘞,那您可要照顧好自己,氣大傷身。”說完轉身離開,門口的人也都做鳥獸散了。
蘇橙坐在直播間椅子上,思考剛才的事確實是她不周全,姓董為人還算可以,沒有為難自己,以後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冷靜思考,下次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她可不知道。
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已經淩晨四點鍾,看見尉成之淩晨三點多給她發來消息問她“在做什麼?”那時蘇橙正和姓董的吵架,總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每天待在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在她沒有想好說辭之前還是別回他了。
四點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這雨好像從中午開始就沒停過,蘇橙背著包,走在這沒燈的巷子,下午出來匆忙,沒有帶傘,雨滴就那樣打在的羽絨服上。前麵依稀可以看見光亮,蘇橙知道離巷子口不遠了,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突然想到昨天發生的事——那輛黑色越野,地鐵站此時還沒開門,這個點街上也沒人,她能去哪呢,出去再遇見壞人的話,自己就是個活靶子。還不如待在巷子裏,這裏伸手不見五指,隻要不出聲,就沒人發現。轉身開始往回走,公司對麵有家鐵皮房,那是一件小商店,現在已經打烊,蘇橙就站在那間鐵皮房的拐角處,不敢出聲,怕被路過的醉漢發現自己。
她知道這個地方經常有醉漢出沒,有一次下班回學校,正在巷子走著,有人突然從身後把她抱住,嘴裏含糊不清,撲麵而來的一股酒氣,掙紮無果後,蘇橙抓住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咬下去,那人吃痛,蘇橙掙脫開來,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巷子,一路上連頭也沒敢回。
回學校後她就給自己買了把匕首,藏在包包夾層的夾層裏,以防今後再遇到那樣的事。
這巷子荒涼,連個避雨的地方也沒有。此刻除了建築物的影子什麼也看不見,蘇橙看一眼呂晴跳樓的地方,脊背發寒,她不信神,但真的怕鬼。
小時候蘇橙爸給她講他和大伯還有幾個叔叔,大晚上偷了家裏的被單披在身上,拿著廚房的鐵盆邊走邊敲打著一起去村後的亂墳堆招鬼,去了後他們圍在一個墳堆轉圈,嘴裏學“陰陽”念著他們自己也聽不懂的咒語,手上的盆子敲得劈裏啪啦。回去後害怕了半個月,晚上睡覺一直用被子捂著頭。
蘇橙問她爸“招來了嗎?”
“招來了,當晚回去你三嬸剛生下來沒幾天的女兒就死了,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和我們一起去墳堆的,你的一個小叔,那是你三嬸的弟弟,晚上回去老說自己身後站著一個紅衣女人。”
蘇橙爸講的這個故事,一直都是她的童年陰影,她媽告訴她那是嚇唬她的,但蘇橙對那件事始終深信不疑。
後來上高中,學校教育學生要相信馬克思列寧主義,要堅持***思想,要做一個唯物主義者,堅定不移地跟著中國共產黨走。漸漸的,也就忘了那回事。
今天碰上呂晴跳樓,那件事又被蘇橙回憶起來,她又一次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就算有,冤有頭債有主,你呂晴的死跟我也沒關係。”
想是這樣想,但心裏終歸害怕,轉頭看見斜對麵那間冰棺店,生怕從裏邊蹦出個不屬於陽間的東西。耳機裏放著音樂,讓蘇橙更加恐懼,她拔下耳機,就蹲在那裏。
蘇橙想起路遠揚,她記得他們分手是因為性格不合,他提的,那天也在下雨,她去他家找他,他妹妹說他回老家了,蘇橙向他妹妹要到地址,一個人去找他,那個地方偏僻,蘇橙轉了三次車才找到。哎,不對,應該是蘇橙記錯了,那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很少下雨。蘇橙腦海裏出現一幅畫麵,一個女孩紮著高馬尾,她隻能看見她的背影,這女孩背著黑色雙肩包,身穿一件白色呢子大衣,腳上著一雙厚底靴,向一個比較荒涼的村子走去,風很大,滿地黃沙,吹得她睜不開眼,一直在用胳膊擋風沙,周圍除了幾塊石頭什麼也沒有,已經接近黃昏,從後麵看她的背有點駝,看起來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