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歐陽冷漠的眼神中,我知道我觸犯了他的底線,我,留不住他了。
然而,上天卻給了我一次機會。
那夜,歐陽的眼裏全是憐惜和傷痛,還有深深的海一般的愛。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左臉,還疼嗎?
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那個我期待已久的眼神,那個我付出了一切苦心經營換來的眼神,竟終究不是為我。
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男人的柔弱和平凡在他略顯疲憊的臉龐上展露無遺。在他的睡夢中,枕邊的人是夏桐吧!所以夢境才會這樣的香甜。
而我,竟是如此的殘忍,奪走了他每天擁有美夢的幸福!
可是,歐陽昊,你正是我每天擁有美夢的幸福啊!
蘇韻,那個真心待我好的開朗女生。她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友好。可我卻一次次地傷害了她。
我為了接近歐陽昊,搶走了她舞蹈隊隊長的位置,她沒有介意;我利用她的無知暗暗教她把鎮靜劑給了夏桐,她沒有察覺我的陰謀;我報複她的那句“你還要不要臉的”,搶走了江涵,這次,她介意了,她察覺了。
她絕望了,她從窗口飛出去了……
於是,我最好的朋友,沒了。
而許凡,我該說什麼?
雖然我料到他會說是,但他真的那麼平靜地回答時,我怔住了。我竟然會覺得不忍。
他,出於對夏桐的愛,出於對梁小沐的保護,出於對友情愛情的維護?
他,真的,很善良!
而我,利用他的善良,來傷害他!
夏桐,或許應該是我的朋友吧!
隻是,她以朋友待我的時候,我不屑一顧;等我以朋友來待她的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想起蘇韻跟我說的:請你,不要再傷害桐桐了!
那時,我對這句話毫無反應,現在卻是深深地後悔。
我沒有想到,在我住院的時候,夏桐竟然單獨來探望我了。
那時,她手裏拿著幾包藥。她說:這些中藥,你讓護士幫你熬了吧!你這是第一次……意外……不好好調理……怕以後會弄得……習慣性的……
我驚怔,原以為她是來質問我為什麼要陷害許凡的,可她竟然是擔心我會落下習慣性流產的病根。
她見我驚訝的神情,以為我是不相信她,便忙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再說,我今天下午就走了,估計以後都不會見麵了。
我不會害你的!可是,我害過你多少次,你知道嗎?
我不會害你的?我不想相信你,我寧願你是來害我的,可是,我卻那麼自然地那麼忍不住地相信你。
我啞了半晌,擠出一句:你,不恨我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溫和地笑笑:你是蘇韻的朋友啊;我能原諒你,就像我能原諒梁小沐一樣。而且,你,和我一樣……是真的愛歐陽哥哥的。
我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我是朋友嗎?像蘇韻一樣?能得到原諒嗎?像原諒梁小沐一樣?
她知道,我是真心愛歐陽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擇手段,卻沒有人看得見我的愛。她知道,她懂,她看見了。
她笑得那樣的美麗:愛歐陽哥哥的人,我是不會討厭她的,更不會恨她……因為,我也是啊!
我苦心追逐不擇手段強求的一切,竟然就被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變得支離破碎。
這麼久以來,我得到了什麼,我害死了蘇韻,讓江涵變得精神失常,我破壞歐陽和夏桐之間的信任,讓歐陽變得憔悴不堪,我連沉默的許凡都傷害,我甚至利用了自己的孩子。
我,卻無法快樂起來。
而夏桐的那句話,卻讓我如釋重負,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輕鬆,感覺到了愧疚。我第一次想改變,想過上新的生活。
於是,第二天,我離開了。
等我趕回來這座城市時,一切都遲了。
我最深愛的人,那個如朝陽一樣明媚的男孩,已經不在;
而我最愧對的人,那個如夕輝一樣溫存的女孩,漸漸隕落。
我見到夏桐時,她正坐在大榕樹下的石桌旁,認認真真地拆信、看信和裝信。桌上厚厚的一摞信,全是歐陽的筆跡。從初中時的青澀稚嫩,到高中時的漸漸成熟,到大學時的穩健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