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一看到微信之後,直接打電話過去:“怎麼了?”
怎麼又出爾反爾了。
“太貴啦。”電話裏哼哼唧唧,“我付不起房租。”
梁照一有點哭笑不得:“我都沒告訴你房租多少錢,你就知道自己付不起了?”
“三哥說那是三環的房子,而且裝修很新,沒有八千塊錢住不進去。”任樂清哇哇大叫,“我當初說的是八百,八後麵兩個零,不是三個零啊!”
梁照一知道南河三這個人,大學的時候就聽任樂清天天念叨,說是她的男神。後來兩個人成為同事,她又毫不遮掩地表示南河三是她的理想型。
他心裏爆裂了盛夏炙烤的那團火,燥。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他有些煩悶,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多了點霸道。
任樂清囁嚅著:“聽你的……”
“那就租。”
“好的……”
任樂清被他唬住了,想也不想地應下。電話裏外都靜默數秒之後,她腦子才轉過彎來:“你該不會為了給我租房子,出賣色相了吧?”
“……”梁照一輕笑出聲,“可以這麼理解。”
“那我無以為報,隻能……”
以身相許?
梁照一下意識握緊手裏的鉛筆,手指摳進木杆裏。
“收你當兒子了。”
“……”他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同事路過辦公室,敲了敲木門,說測試組的找他過去。現下整層樓都沒人,同事的聲音異常清晰。
任樂清也聽到了:“你快去忙吧,我租。啊對了,你上學學的專業叫什麼來著?”
“叫‘喂豬的一百種方法’。”梁照一起身去往測試組,邊走邊打電話。
任樂清暗罵他沒正行,“所以你現在是養豬的唄?”
“嗯,養你。”
她站在大廈門口整理圍巾,簌簌冬風將呼出的白霧彌散開。
這麼多年,她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男生,天生會撩的、不會撩硬撩的;渣言渣語即便不是無師自通也差不多會學著豬跑了。
但從梁照一嘴裏說出來,還是一如既往令她悸動。
明明挺俗一句話。
任樂清自我感動半天,心想這不對啊:“暗戳戳罵我呢?”
“我什麼時候罵過你。”他語氣清淡,像在陳述一件事實。
電話裏頭又有人喊了一聲梁照一,任樂清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他的時間:“你先忙吧,我回去收拾行李。”
“好,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梁照一剛好這時候走到測試組所在的空地。
他們公司樓後是一片荒山枯草地,未經開墾,人走過便會黃沙漫飛。參與測試的人員個個裹得嚴實,也幫梁照一拿過一個口罩。
“懸停還是不太穩。”說話的是張風行,人幹幹瘦瘦,隻穿一件灰青色的衝鋒衣,臉讓瑟瑟風掃過,掀起一層死皮。
梁照一學的的確是遙感科學與技術,畢業後來了科技公司做無人機研發。
他接過遙控設備,操縱著四旋無人機飛起又垂落。無人機停留在距離他胸口幾十厘米之外的半空,左右搖搖晃晃數十下後才穩住。
“是不太穩,飛行距離測了嗎?”
張風行點頭:“鬧哥他們都試過了,飛行距離達到預期,就是懸停不穩,其他都還好。”
梁照一收了設備。
具體改進方法,他還得跟師兄們探討一下,再寫個報告給科長看看。
“明晚單位裏要搞個無人機秀,組長說了,不回家的都可以去看,當慶祝新年了嘛。”張風行戴上帽子擋擋風,“一起來唄,你不是過年不回家嗎。”
梁照一倒是想回去,隻不過春運票不太好買,大家又集中在一起放假。他搶不到票,索性不回家了,就地過年吧。
反正在北京也不是沒親戚。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如果順利的話,任樂清明晚之前就能住進新房子。
無人機秀……
“讓帶人去看嗎?”他問道。
“肯定讓啊,公司就剩咱們幾個釘子戶,看秀沒人那可是大忌啊!”張風行笑嗬嗬地回答完,琢磨一番,“你要帶誰?”
梁照一本想說“朋友”,想帶去的人也的確就是朋友。
但是今兒不知刮的什麼妖風,吹得他意亂心迷,出口便沒了方寸:“……家屬。”
“哇,女朋友?”
梁照一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還不是。”
“‘還’不是,也就是說八九不離十囉。”張風行調侃道。
梁照一笑而不語。
要是這樣說,差的可就不止一星半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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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的惡評源源不斷,根本刪不完,南河三也看到了。
他不擅長行動安慰,隻能選擇不去打擾、不強迫她寫寫畫畫,背地裏和商燃商量著找公關團隊控評。
沒想到就被任樂清聽到了:“省省吧,這不浪費錢嗎,我這麼被罵都沒能上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