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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不大喜歡和別人打交道,所以每次體育課的休息時間,她都是一個人站在樹下,低著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她當然也不會知道,她這副遺世而立的模樣,在全班同學眼裏又是多麼的……
高深莫測。
“唐意,想什麼呢?”她一抬頭,就看到祁賀倚在樹幹上,不緊不慢地捯著氣兒。
唐意抬起眼瞼:“吾日三省吾身,早上吃啥,中午吃啥,”頓了頓,又道,“晚上吃啥?”
祁賀一噎,隨即撇了撇嘴,眯著眼,“你……真牛啊。”
唐意笑了笑,眼底有如揉碎了萬千星河,璀璨奪目,陽光下,她穿著一身藍白條紋校服,笑得明豔動人。
唐意搖了搖頭,故作謙虛的姿態:“不敢當,不敢當。”
對於唐意的鬼話,祁賀沒信,且不是因為別的,僅是她眼底隱隱的得意,根本藏不住。
體育課下課回來,趙靜就公布了期中考的消息,明天考理綜和英語,後天是數學和語文外加一個文綜。
記完了考試時間,唐意就靠在椅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廢了廢了,我政治要廢了啊!”
確實,唐意沒怎麼偏科,前提是,得忽略了她的政治。
可以說,她很好地演繹了“不露一手,老師就真以為她講明白了”這句話。
初三那年的12個選擇題,她成功地避開了所有正確選項。
氣就氣在政治老師進來的時候,語文老師正在誇她語文閱讀幾乎挑不出錯來。
當時政治老師笑眯眯的,說出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唐意,拿卷兒到後麵站著去!”
奈何縱使是這樣,但她每次的分數也仍舊是3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卡在了及格線上。
每年的政治出成績的那一天,政治老師都在“良知”和“道德”中間的那個區域反複做仰臥起坐。
一邊告誡著自己不生氣,一邊猛塞幾粒急效救心丸。
那場麵,堪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普天之下,唐意獨一份兒。
祁賀不懂,隻當她是感慨一下:“沒事兒,別太擔心,就一次期中考,別太上火。”
唐意瞥了眼他,笑得勉強:“我不怎麼擔心我自己,我擔心政治老師……”
唐意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驚死個人,祁賀張了張嘴,成功忘記了那些為數不多的安慰的話語。
次日,唐意難得地起了個大早,把整理的知識點都背了背,這才去學校。
她和祁賀都是在一考場,前後位子的距離,離得很近。
祁賀回頭:“理綜大題你好好看看題,哪個條件在前,別看反了。”
唐意點了點頭:“你別光說我,這次咱兩不定誰在前呢。”
她看著乖巧文靜的,嗓音也是嬌軟,偏偏這話說的……輕狂得很。
祁賀眉骨微挑,笑意明晃晃的,惹眼得不行:“行啊,你想好你那急效救心丸在哪買了?”
唐意輕哼一聲,隨即狠狠地踹了祁賀凳子一下,像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大爺。”
正巧趕上監考老師走進來,祁賀也就沒再玩笑幾句,轉過身子,認認真真地答題。
理綜的題不是很難,但唐意做題速度慢,幾乎是踩著交卷鈴聲,放下了筆。
收完卷兒之後,唐意疲倦地倚在椅子上,吐出一口仙氣兒:“我的神啊,真險啊!”
祁賀收拾了筆紙:“咋了?”
唐意指了指理綜的第二大道題,又揚了揚草稿紙:“我天,我一開始思路錯了,怎麼想都沒整出來,卡著點兒算的題,慌得一批!”
祁賀笑了笑,暗暗藏了藏那張沒怎麼動過筆的草稿紙:“這道題確實挺繞的。”
他絲毫也不懷疑,隻要他能說出“這道題不怎麼難”這話,唐意就能手撕了自己。
理科題彎彎繞繞本來就多,做出一道題之後的成就感,絲毫不亞於發現了一個新大陸。
唐意背上書包,又把桌子上的橡皮灰收拾到手心裏:“走吧,下午還有個英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