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臣順手把那袋泡芙扔進垃圾桶，一邊換鞋一邊把手裏買的食物袋交給貝惜，“煮飯了嗎？”
“還沒。”貝惜打開食盒，是辣鹵和涼菜。“晚上……吃這個嗎？”
會不會對身體不太好。
貝臣看她呆著，催她去煮飯，自己則回到房間裏翻箱倒櫃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將電飯鍋內膽取出用熱水燙過一遍之後才去盛米。貝惜看著盛放大米的塑料桶，裏麵有一隻拳頭大的塑料量杯。
兩個人應該吃多少呢？
在大伯家貝惜不需要操心吃飯的事情，但她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灶台。在她和貝臣都還沒有櫥櫃高的時候，父母就因為忙碌無法顧及他們教過他們怎麼煮飯燒菜。
但那也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量杯的分量應該是一人份吧，她暗想著，有些不確定，廚房外麵貝臣像是在搬動什麼東西，一直發出哐當的聲響。
貝臣肯定是知道吧。
抱著鍋走到貝臣房間門口，看到他將自己的床單掀開，把自己的床墊拆了一個下來。空閑的那隻床墊橫立在她和貝臣房間門之間。
“你在幹什麼？”貝惜床上的涼席也被卷起來了。
這是在……幫她鋪床？
“家裏多的床墊都在我這兒。你放心吧，這床墊在下麵的，不算睡過。”一邊說一邊把那張床墊推進她的房間鋪好，還找來一張明黃色床單鋪上，最後才把涼席重新鋪上去。
看著貝臣忙完，額間起了一層薄汗，貝惜有些不好意思：“謝謝。”
“謝什麼。”貝臣看到她懷裏的空鍋，單手拿過走到廚房，自言自語一樣說，“如果以後你一個人在家就煮一杯，我們兩一起的話要煮兩杯半。爸媽在家的時候要煮三杯半，你要記一下，以後煮飯的任務就是你的，我隻負責做菜和洗碗。”
這樣的分配聽起來並不算公平，卻讓貝惜心裏化不開的生疏漸漸消散。
其實她和貝臣小時候關係也並不好，貝臣比她小比她矮，還比她愛哭。兩個人經常爭東西，一直都是貝臣贏，因為有母親給他撐腰。
貝臣想要玩具就可以得到玩具，而她想要一隻洋娃娃也要自己攢錢偷偷摸摸的買。
他可以輕易獲得的東西，她要聽話乖巧努力討好才能得到……
她討厭貝臣，也理所應當地覺得貝臣也討厭她。她以為他會像母親一樣，甚至比母親對她還要冷漠。
現在看來不是。
沉默的時間被無限拉長，空氣裏停滯著貝惜無處安放的感激。
貝臣一邊淘米一邊說，“怎麼不說話？我剛剛給你說的你得記住，以後你要讓我幫你煮飯我肯定不會答應的。”
內膽陷進電飯煲裏，蓋上蓋子，按下開關。
兩個人吃過飯後，貝臣信守承諾洗了碗，歇了一會兒準備洗澡，又突然想到什麼，從錢包裏拿出五十塊錢，交到貝惜手中。
“你去買洗漱用品吧，媽晚上回來肯定會忘記的。順便把垃圾扔了，就在單元樓拐角的地方有幾個垃圾桶。”
等貝臣人進了浴室，貝惜才後知後覺感受到腹部的一陣疼痛。辣鹵在入口的時候沒有向她發出警告，卻在胃裏直接起了反應。
她沒敢說自己忌辛辣的事情，也不打算將在這個家裏的第一頓飯折騰得太尷尬。浴室裏花灑的聲音未停，貝惜獨自回到房間，將夾層裏的藥盒拿了出來。
淺綠色的藥盒背後寫著用量和不良反應。
這是貝惜之前換的新藥片，可以治頭疼和緩解失眠的症狀。她並不是經常吃，吃了以後白天的精神狀況很糟糕，注意力無法集中，還經常打瞌睡。
但是的確可以止頭疼。
藥盒在手心裏靜靜躺了一會兒，又被貝惜放回書包夾層裏。
還是去買布洛芬吧。
下樓之後因為胃疼，她在單元樓正對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這時天已經漸漸暗了下去，身邊的景色陷入昏沉。
單元樓前的燈光落在地麵，將兩棟樓之間的黑暗特地烘托出來。
樓上的住戶燈光星星落落，她背靠長椅聽不清外界的聲音。
她無法享受這種突如其來的靜謐，打開了手機的電筒功能，將自己身邊一圈照亮，抬頭時看到了二單元門口路燈下修長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