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該表的態寧渝依然會表,他掃視了一眼殿內的群臣,才緩緩開口道:“朕想提醒大家的是,你們現在買的報紙上,都已經是革新三年了!”
“當初朕不是沒有給過士林機會,從革新二年開始就已經在告訴所有人,科舉製度的改變根本不可能反悔,隻有一直往前走!”
“倘若不想考的士子,朕也會給他們選擇,寧楚的各式新式大學也在籌辦當中,將來也有很多道路可以供他們選擇,比如從醫,比如軍伍,再比如經商,不是不給他們活路,可如果他們一直鑽到科舉的死胡同裏,那麼朕也不會有半點手軟!”
一通狂風暴雨一般的訓斥在奉天殿內回想著,卻是讓那些反對新式科舉製度的官員們臉色變得蒼白,特別是左都禦史李紱,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陛下,陛下當以天下為念!若此時行雷霆手段,豈不是將人心往偽清那邊推?事緩則圓啊,何至於逼迫與此?”
李紱跪了下來,他的眼睛裏帶著幾分哀求之色,就好像當年在南昌城下的情形,他也是這般懇求寧渝停止攻城。
那一次寧渝答應了李紱的要求,而李紱也沒有辜負寧渝的重托,最終依然說得南昌投降,讓寧楚兵不血刃占了南昌。
可是這一次寧渝卻沉默了,他望著哀求的李紱,輕輕歎氣道:“李卿,朕曾經說過一句話,朕可以停下來等你們,可是時代等不了你們......”
“如果再不抬頭看看天空,再不看看周圍的世界,而是一味停留在四書五經所製造的迷幻之中,將來的天朝會徹底塌下一片天,當那片天塌下來的時候,我們的子孫後代,他們將會被時代所拋棄!”
“我們的國家,需要的不是皓首窮經的書呆子,你們自己看看......蒸汽機、火槍、火炮、鐵路、石炭、乃至於朕一心發展的工商業,那些才是我們的未來!”
隨著寧渝聲音的停歇,朝堂上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李紱深深吐出了一口氣,他緩緩挪動了一下跪著的腿腳,隨後卻是解開了頭上的忠靜冠,認認真真地擱在了地上。
“陛下,臣終究是老了.......”
“陛下的雄才偉略,臣實在是不懂了,臣願以辭官以謝之......”
李紱的臉上帶著幾分迷茫,終究是磕下了頭,他心裏一直都有他自己的堅持,倘若不是如此,當年的李紱也不可能被康熙從禦書房貶到永定河去做一個河工,更不會加入到複漢軍當中來。
站在前方的次輔崔萬采站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慮之色,低聲道:“陛下,李大人也不過隻是一時糊塗而已......即便有所不通,可豈能輕易辭去憲台?還請陛下深思。”
嚴格來說,這番話應該由首輔寧忠景來說,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倘若真的是首輔開口,恐怕約會引起皇帝心裏的猜忌,因此崔萬采亦是被逼無奈,他絕不能眼看著李紱就這樣辭官而去,否則士林將會徹底與朝廷離心。
寧渝緊緊抿著嘴,有心就此放李紱回歸田園,可是心裏也知道,倘若李紱一走,將來製衡工商的力量會大大缺位,像呂毅中、嚴鴻逵這些人,並不能撐起這一派的勢力,這不符合寧渝原本的想法。
隻是李紱所表現的態度過於決然,卻是讓寧渝有些騎虎難下,終於過了半晌才苦笑道:“先生,如今大業尚未一統,難道先生就要棄朕而去嗎?”
當李紱聽到寧渝的這番話後,卻是心裏一顫,他當然還記得在南昌的時候,在東進都督府的時候,每日裏與寧渝談論天下大勢的情形......在李紱的心裏,他何嚐不是將寧渝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學生?
“陛下,老臣......老臣自然不敢辜負陛下的厚望。”